第13章 魏武遺風
隨著這閒漢的高聲大呼,在一條巷子口出現了十幾個人影。
這十幾人躥出了巷子,出現在了陳軒的面前,一個高瘦漢子高喊道:“不知道是哪條道上的朋友,要知道這安善坊可是……”
他的話只說了一半就被領頭的壯漢阻住:“不要說了,這些都是官府的人。”
陳軒倒是有些意外,他雖然衣著華貴,可爲了低調,李天祿他們是身著便服的,身上更是沒有一點官家的標記。
就是這樣,也能被認出來?
陳軒見百騎軍士已經將閒漢控制住,心中大定,笑著問道:“你又是怎麼得知,我們是官府的人呢?”
“某見諸位端坐馬上,毫不搖晃,腰板挺得筆直,除非軍旅中人,不會有這樣的身姿,所以纔會有此一說。”
李天祿哼了一聲,並不作答——他這種皇帝親衛都高傲的很,就是見了當朝宰相也是不假於色,更何況對著這些泥腿子了,說一句話的興趣都欠奉。
那壯漢又仔細打量了陳軒一番,這才接著說道:“至於貴人……如果某沒有看錯,應該是晉陽公主府上的人。”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某見貴人腰間所掛腰牌,正是屬於晉陽公主府所有,所以纔會大膽一猜。”
陳軒不由得低頭看向自己腰間別著的腰牌,果然在上面看到了“晉陽”兩個篆體字——這個他平時都不怎麼注意過,只是出入公主府的時候要驗過腰牌纔可以。
說起來也挺悲哀的,出入自己家中還要被檢查,也難怪唐朝的男人都不願意娶公主。
李天祿有些驚訝:“想不到你的目力居然如此之強,又見你有幾分力氣,何不投效軍伍,搏一個前程呢?大丈夫當報效國家,封妻廕子,這纔不愧來世上走這一遭。
“難道,你要做這遊俠兒做一輩子不成?”
他這是生出了愛才之心,想要把這漢子招入麾下。
漢子笑了笑:“某雖然也有此意,只不過與這些兄弟意氣相投,總不能捨了他們,獨自離去。”
聽到這話,李天祿也不由得點頭讚道:“好漢子,你叫什麼名字?”
“某姓薛,單名一個禮字,絳州龍門縣人氏。”
漢子正說著,就聽嘩啦啦一陣響,原來是陳軒一下子沒坐穩,從馬上跌了下來。
“我沒事,不用扶我。”
推開了想要攙扶他起來的軍士,陳軒指著漢子:“你就是薛禮?”
漢子愣住了:這薛禮也不是什麼有名的人,我冒充他有意義嗎?
“你姓薛名禮字仁貴,是龍門縣修村人,娶妻柳氏,北魏河東王薛安都的六世孫?對也不對?”
“這個……貴人說的倒是沒錯。”薛仁貴懵逼了,他不知道這個少年是怎麼把他給認出來的,“只是貴人是如何得知的?”
難道他是仰慕我的祖先,不過這也說不過去啊。
薛仁貴心中一緊:這少年提到了柳氏,他是想要幹什麼?
難道是這紈絝子弟看上了家中美貌妻子,多方打聽後索性帶人找上門來,如果自己不肯交出妻子,就準備強搶?
如果不是這樣,也無法解釋他為什麼會對自己這樣一個遊俠兒如此的瞭如指掌啊。
一時之間,薛仁貴腦中腦補了許多,臉色也沉了下來:“某與貴人素未謀面,貴人是如何得知我妻柳氏的?”
如果是平時,陳軒也能發現不對勁,可這時候他正沉浸在初見大唐名將的亢奮中,根本沒注意到薛仁貴的手已經撫上了腰間。
“哎呀,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也是聽說的,聽說的。真是想不到能在此地遇到你,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
陳軒的意思是,他手頭上有很多超出這個時代的精妙設計,比如射程可達三百步的神臂弓,還有最新式的全身鎧。
這些東西如果做出來,就不怕沒有人投效自己——這樣一來的話,手頭上無人可用的窘境也就可以化解了。
真是想不到啊,自己出來起個賊贓,卻出乎意料的見到了一代名將薛仁貴,這個發現讓陳軒簡直是欣喜若狂。
“薛大哥,我與你神交已久,不如就請你隨我回去,我們把酒言歡如何?”
只不過他想不到的是,自己的話落在了薛仁貴的耳中,反而是讓他證實了自己心中的猜測。
跟你回去,把酒言歡,然後趁機用功名利祿拉攏我。
如果不成的話,然後你再誣陷我偷了你家裏什麼值錢的東西,趁機把我下到大牢中。
到那個時候,家中嬌妻豈不是任你予取予奪?
哼,你當我薛仁貴是傻子呢!
想不到啊想不到,你這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就已經有了“魏武遺風”。
只可惜我薛仁貴一生頂天立地,絕不會做出拿妻子換取功名利祿的事情來!
“貴人如此看得起某,某心中感激。只不過道不同不相爲謀,某與貴人實在是沒有什麼可說的。”
“更何況,大丈夫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某絕不會做那北齊高湛!”
高湛是北齊的武成帝,他老婆胡皇后偷人,他不僅不阻止還反而為其大開方便之門,被引為千古奇談。
陳軒對於南北朝的歷史不怎麼熟悉,一時之間想不出高湛是誰,做了什麼事,於是扭頭問李天祿:“高湛是誰,是做什麼的?”
李天祿也是個斗大字不識一籮筐的武夫,自然也不知曉,薛仁貴冷笑一聲:“不學無術的東西,連這高湛是誰都不知道,就想要效仿其行事?”
然後,他將高湛的“光榮事蹟”簡單地說了一遍,陳軒這才恍然大悟,不過又緊接著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這薛仁貴為什麼要自比那個綠帽皇帝,難道有人覬覦他的老婆?
這人能是誰呢?
陳軒一冷靜下來,聰明的智商也就再次佔領高地了。
看著薛仁貴的眼神中充滿了戒備與敵視,陳軒一下子就都明白了。
他想了半天,一拍大腿:這薛仁貴說的他孃的不會就是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