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爺子詫異地走了出去，看著大家抱過來的東西。

    “這是……”

    張承志把手中的一些零食和下酒菜放在了桌上，朝著顧老爺子笑了笑。

    “我娘說，看您身邊沒帶幾個大丫鬟，擔心您這邊有什麼照顧不到，讓我過來瞧瞧。至於他們抱著的，是一些平日能用到的。都是一些小東西。”

    顧老爺子走過去檢視。

    東西是小，但是卻應有盡有。

    嶄新的被褥之類的，就不說了，但更多的，是其他的小玩意兒。

    從椅子上放著的軟墊，到洗衣房的木盆，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這是什麼？”

    “啊，這個都是我娘那時候讓小二做出來的東西。您別看小，還挺管用的。這個是搓衣板兒，把衣服放在上面打點肥皂，搓一下，很快就乾淨了。”

    “還有這個，是木頭雕刻的小玩具。也是一種棋，只是區別於圍棋和象棋。若是老師願意，我們可以試一試。”

    “至於這個……”

    ……

    顧老爺子算是開了眼了。

    怪不得張承志之前還說他們家做了一些東西，還問他要不要。

    顧老爺子對其他的沒有什麼興趣，倒是對那個圍棋挺感興趣的。

    大家都在收拾，顧老爺子和張承志就到了書房，開啟了那個木盒子。

    只是，開啟之後，顧老爺子嚇了一跳。

    “這東西，是琉璃？”

    看起來，模樣倒是挺別緻的。

    其他的琉璃都是通體什麼顏色，只有這個，外面是透明的圓球體，裡面卻帶有各種顏色。

    張承志笑著給顧老爺子解釋。

    “這不是琉璃，是玻璃球。您還記得家裏麵的鏡子吧？這東西其實就是製造鏡子時候的伴生品。”

    這個東西是小四在負責的，張承志沒有多參與，能說的也不多。

    他給顧老爺子說了一下這個跳棋的規則，兩個人開始在書房這邊下了起來。

    這一下，就到了晚上。

    飯菜也是張家那邊送來的，噴香可口的飯菜，少了一些顧府的精緻，倒是多了一些田間味道。

    顧老爺子心情頗好，一向節制的他竟然吃多了。

    於是，提出要出去溜溜腿。

    作為學生的張承志自然得陪著。

    只是等大家走到了村口的時候，顧老爺子瞪大了眼睛。

    “前面，前面那是什麼地方？為何這麼亮？”

    “老師，前方就是私塾啊？那裏估計聚集了不少人，要不要過去瞧瞧？”

    顧老爺子覺得這個村子裏麵，處處都新奇。

    到了之後，他看著從私塾的窗子裡面透過來的光亮，登時站直了身子。

    “這是……”

    “老師，這個就是玻璃啊！”

    吳靜安他們今天也在私塾這邊玩兒。

    她給村子裏麵的開了掃盲班。

    老師不是別人，正是之前那些已經會寫幾個字的孩子們。

    不管是前世今生，但凡是小孩兒，都喜歡模仿。

    自家的孩子負責自家的父母，開始學習。

    聲音有些嘈雜，不過伴隨著孩子們一些“恨鐵不成鋼”的童言童語，還伴隨著父母們“尷尬又無奈”的笑聲。

    瞧見顧老爺子和張承志過來，吳靜安彎了彎唇角。

    等了一天的魚，終於上勾了。

    她走過去和顧老爺子見禮。

    “老爺子，村裏可還習慣？我讓人送去點兒艾草，晚上薰一薰，蚊蟲會少很多。”

    顧老爺子根本沒空注意什麼蚊子不蚊子的，反而指著面前的玻璃窗。

    “這是何物？”

    琉璃嗎？

    不太像！

    而且，琉璃造價大，還掌握在皇族手中，供皇室和大臣們使用。

    一般的富戶，是承擔不起的。

    張家就是再有錢，再有通天的本領，也弄不到這些吧？

    “顧老爺子，這個不是琉璃，是玻璃。還記得之前我給您的那個望遠鏡吧？”

    顧老爺子瞳孔一縮，又瞪著吳靜安，呼吸開始急促起來。

    “你，你，你……簡直胡鬧！”

    吳靜安笑著搖搖頭。

    “您放心，再多的玻璃都沒辦法達成那種效果。而且，我可以保證，玻璃的製造方法不會外傳。”

    顧老爺子還是有點兒心驚肉跳。

    “不行，我先寫個摺子……”

    吳靜安把顧老爺子叫住了。

    “顧老爺子，要不然，您先彆着急，我們聊聊？”

    顧老爺子腳步一頓，轉頭看向了吳靜安。

    他驀然想到了吳靜安那個時候出現在顧家，說要把所有的張家小鋪全部都交給上面，來換取自己兒子性命的事情。

    他目光晦澀地點了點頭。

    吳靜安把望遠鏡上交太早，以至於如今玻璃成了挑動人心的東西。

    恐怕，難以掌握在自己的手裏麵。

    吳靜安把他帶到了附近的茶室，倒上一杯花茶。

    “這是野菊花曬乾之後的菊花茶，清肝明目，對人的身體很有益處。”

    顧老爺子根本沒空品這些。

    “你有什麼要說的？”

    “事情其實很簡單，玻璃的利益，我們依舊佔一成。”

    “不可能！”

    這東西，就應該上交。

    “可您跟土匪一樣，未免有些太過了？這個不行，那個不允。我們好不容易研究出來一點兒東西，孵蛋的方子爲了蝗災上交了，松花蛋的製造方法，爲了解決地方財政，也上交了！甚至於之前的望遠鏡，還有小二的活字印刷術，再有這一次的玻璃……”

    吳靜安說出一份，顧老爺子的表情就尷尬一分。

    他嘆息一聲，也是無奈。

    “可是，這東西……”

    “若我沒說，您如何知道這東西可以製造望遠鏡？甚至於琉璃已經面世這麼多年，可曾有望遠鏡出現？”

    顧老爺子皺緊了眉頭。

    “你等我想想看。”

    吳靜安點了點頭，唉聲嘆氣。

    “您好好想想，我們小門小戶，做點兒什麼，是真的不容易。”

    顧老爺子掃了吳靜安一眼，點頭離開。

    不過等他回到自家宅子之後，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他竟然被吳靜安給忽悠瘸了！

    張家如今哪兒還是小門小戶？

    不說張家如今遍佈整個北方的那些“張家小鋪”，就是如今在外面賣的火熱的肥皂，也讓張家賺的盆滿缽滿。

    張家如今只是固守在這個小小的村子裏麵，並沒有往外面發展而已。

    可他們不是沒有發展的機會，只是在等張承志的一飛沖天。

    一飛沖天？

    顧老爺子聞言，好笑地搖了搖頭。

    這婦人，竟然還真把自己給圈進去了！

    不過，張承志到底是自己的學生。

    他不幫自己的學生，還能幫誰？

    當晚，顧老爺子修書一封，讓人連夜往京都那邊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