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面有點兒靜。

    小四倔強地看著吳靜安，眉眼中滿是堅定。

    吳靜安搖了搖頭。

    “你還小，而且我並不是……”

    “娘，我不小了！我已經很大了，而且我真的能夠做好的，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如果我不行的話，再找別人？”

    吳靜安拗不過，到底點頭答應下來。

    “可如果為此，讓你失去科考的資格呢？”

    科舉考試規定，不能從商。

    商人地位卑賤，從商的不能考科舉。

    “娘，您之前說過的。我們是家人，家人就要守望相助。顧老爺子都已經答應了收我大哥做弟子，我還不當官，也沒有什麼區別。再說，科舉不成，我也能跟我爹一樣，戰場殺敵啊！”

    他驕傲又神氣。

    “我是在打仗的時候出生的，或許我就應該回到那裏去呢！娘，您就讓我去吧？而且，誰說做這個，就一定不能考科舉了呢？”

    吳靜安想想也是。

    這也不是出外經商，就只是幫忙家裏麵做點兒東西而已。

    她猶豫一下，點了點頭，並且決定把這個訊息封鎖起來。

    其實，做的東西也不是什麼大活兒。

    就只是，望遠鏡。

    東西容易湊齊，也知道怎麼做，但其他的東西，就得手工來造。

    小三一路匆匆帶了吳靜安需要的東西回來，一群人直接到了山上。

    山裏麵，吳靜安早就已經讓人準備好了合適的“廠房”，供他們在裡面製造東西。

    其實，製造玻璃用的東西也並不多。

    石英砂，純鹼，石灰。

    原材料都容易得來，可具體的操作，得一點點來進行。

    吳靜安只是把事情說了一個大概之後，就離開了。

    不過，這一趟她決定自己去。

    就像是小四說的那樣，是家人就應該守望相助。

    整個世界是不斷變化的，就像是這一次的事情，哪怕她已經把所有預想到的事情都過濾了一遍，可依舊還是出現了變故。

    而且，把所有的“張家小鋪”拉進來，是很不明智的體現。

    到底，張承志不過只是一個虛歲二十的孩子，她不應該對他抱有太大的期待。

    不過五天時間。

    到了第六天的晚上，吳靜安就已經接到了小四的通知，她要的東西，已經做出來了。

    做出來的，是玻璃。

    剛剛做好的玻璃上面還有大量的氣泡，但是這樣的氣泡，只需要透過攪拌，就能消失。

    面前透明的玻璃很光滑，雖然還沒到吳靜安要求的那個地步，但如今已經很讓她驚訝了。

    玻璃既然已經做好了，那接下來就是用玻璃做成的各種物品。

    首先，大的玻璃鏡，必須要要安排上。

    其次，用玻璃製成的放大鏡和望遠鏡，也得安排上。

    再次，各種玻璃花紋做出的器皿，成套的，也得安排一下。

    吳靜安原本以為第三種搞不定。

    可事有湊巧，她收留的那一批災民裡，正巧有人就是搞這個的。

    以前是個官窯花圖和雕刻的，如今正好能夠派上用場。

    吳靜安把第一批坐好的東西歸置了一下，全部都打包好了，一路拉著去了青州顧府。

    她這是第一次來青州，也是第一次來顧府。

    偌大的宅院外佇立著兩個高大挺拔的兩隻石獅子，顯得格外氣派。

    有門房去裡面通稟了之後，一路把吳靜安他們領到了後院。

    至於吳靜安的禮物，也一起被拉了過去。

    後院裡面人挺多的，大的小的老的少的，女人們坐了一堆，正好奇地打量著她。

    顧老夫人倒是笑了笑，讓家裏的小輩們上去見禮。

    大家最近也都聽說了，老爺子要收一個遠方的落魄秀才兒子當弟子，各種好奇。

    人家行禮，吳靜安自然要還禮。

    禮物，她這一次備齊了。

    一個人一個精緻的荷包，荷包裡面還放著一個或方或圓的小木塊。

    木塊上面畫的有花紋，有的是憨態可掬的貓兒，有的是乖巧可愛的小狗，還有眨巴著大眼睛的兔子，還有花團錦簇的牡丹……

    大家一個個瞧了瞧。

    雕刻和畫工都挺好的，但並不能引起大家的興趣。

    所以沒有人放在心上，有的還隨手賞給了旁邊的小丫鬟。

    畢竟是一個鄉下里來的老太太，那個香皂是挺好用，但也不能指望所有的東西都跟香皂一樣好用。

    吳靜安見狀，也沒有多做解釋。

    一直到她正在和老夫人說話的時候，忽然一個丫鬟驚呼一聲，把大家所有的目光都吸引過去。

    “媽呀，這是什麼東西？”

    大家都看了過去。

    顧老夫人眉頭緊皺，自覺在外人面前丟了臉面。

    “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丫鬟戰戰兢兢，撲通一聲跪下，把手中的木盒子捧起來，身子瑟瑟發抖。

    “老夫人……老夫人……”

    吳靜安見狀，給她解圍。

    “老夫人，顧家的丫鬟自然是知禮識禮。也就我一個鄉下來的老婆子不知禮數。剛剛給大家的禮物忘記了解釋，這才導致這個丫鬟被嚇了一跳。”

    顧老夫人心中多寬慰，但面上卻是依舊搖頭。

    “你不要為他們找理由。做錯了就是做錯了，罰半個月灑掃，出去吧！”

    吳靜安急忙把人攔住，有給大家介紹自己送出去的那個禮物。

    “這位丫鬟或許是因為這個鏡子太過於嚇人，所以驚了。其實我最開始看到的時候，比她還要驚慌幾分。老夫人不如也瞧瞧？顧家家大業大，什麼也不缺，我就想著送點兒好玩兒的。沒想到這下子倒是弄巧成拙了！”

    顧老夫人聞言，也不好再懲罰。

    畢竟，如果一意孤行的話，倒像是打了吳靜安的臉。

    她接了丫鬟遞過來的東西，看了一眼，自己也嚇了一跳。

    這個是鏡子？

    可是，這個世界上哪兒有這麼清晰的鏡子？就連臉上的每一條細紋都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其他人也發現了這個鏡子的詭異，於是一個個地驚呼起來。

    有了討論的點，其他人也不再揪著那個小丫鬟不放，一個個開始聊天起來。

    老夫人經過了最開始的驚訝之後，馬上淡定下來。

    她多少知道自家最近的生意和吳靜安有關，以為吳靜安過來還是要談做生意的事情，於是馬上喊人通知顧二郎回來，而自己則擺了宴席，要待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