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辰有點好奇。

    張家這一次拿出來的東西，不說別的，光是那個可以孵蛋的方子，都足夠讓人震撼。

    再加上那些雞鴨幫助治理蝗災，帶頭捐錢……

    他們，想要什麼？

    吳靜安搖了搖頭，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

    “這個你不用管。如果顧家想要和我們一起合作，我們當然很歡迎。但是呢，僅限於本州府。因為其他州府的事情，都已經交給我三兒子負責！他要和誰合作，已經不是我的事情了！”

    顧安辰心裏面揣了滿滿的問號。

    “聽說你三兒子和我差不多年紀吧？我爹尚且不敢讓我獨自出遠門，你竟然放心把這種事情交給三兒子做？”

    吳靜安搖了搖頭。

    “既然是人，怎麼能不做錯事？他做不對，難道還做不錯嗎？只是幾個松花蛋而已，大不了錢沒了，方子舍下。只要他人沒事，就是賺到。”

    所謂的“失敗是成功之母”、“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大概就是這樣。

    這也是她努力讓張承志離開家裏，走那一趟的原因。

    她放心小三，是因為小三面對的都是商人。

    但放心不下張承志，讓他硬生生在自己身邊熬了那麼久，就是因為讓他可以學著點。

    他老實，實誠，面對一堆人精一樣的官僚，可不是那麼容易過去的。

    顧安辰收回了對吳靜安的輕視，起身，恭敬地給吳靜安作揖。

    “張伯母，我決定代表顧家和您做生意。不過這事情暫且不是我來負責，明日我會讓手底下的管事過來找你。”

    這稱呼，已經從“大娘”過渡到了“伯母”。

    吳靜安點點頭。

    “好！”

    顧家小公子的到來，像是給這幾個村子注入了強心劑。

    幾個村子的雞蛋湊在一起，能夠孵化的雞蛋放在一起，另外一批雞蛋放在旁邊準備做松花蛋。

    顧安辰肚子裡像是踹了十萬個為什麼，不停的問來問去。

    “伯母，這雞蛋為什麼要用火去照一照？”

    “而且，你是怎麼知道雞蛋裡面有黑影的是能夠孵出來小雞的雞蛋？判定的理由是什麼？”

    “伯母，這滷雞爪你是怎麼做的，給我裝點好不好？能不能教教我們家廚子？太好吃了，辣得過癮，爽得過癮！”

    “伯母……”

    ……

    張家裏，吳靜安一人獨大。

    哪怕家裏有囡囡和小四他們幾個孩子，也沒顧安辰這樣能聒噪。

    不過家裏麵倒是熱鬧了不少。

    吳靜安倒是沒答應。

    “可以教給你，但是拿走就不行了！這東西難買，你想吃回家自己做！”

    顧安辰馬上哈哈一笑。

    “那我找你買行不行？那個菊花茶也給我一點，還有各種滷味。”

    小四在旁邊笑。

    “顧公子，你別聽我娘這樣說，其實你想要拿走她是不會攔著的。我娘可不是小氣的人。”

    囡囡也在旁邊露著豁牙笑。

    “祖母，鍋鍋給我果子次，祖母送鍋鍋？”

    吳靜安伸手一拍囡囡的腦袋。

    “送個屁！你們欠的債可都讓我來還了！我這是欠你們的啊？真是一群討債鬼，煩死了！我去休息，你們做自己的事情，不要過來吵我！”

    顧安辰還沒有見過吳靜安發脾氣，嚇了一跳。

    囡囡卻還在嬉笑。

    “鍋鍋不要怕哦，奶奶很好的，不會生氣噠。鍋鍋會寫字嗎？可以教囡囡寫字嗎？”

    小四馬上把囡囡抱了過來。

    “囡囡乖，小叔叔陪你寫字好不好？”

    “不好！我也鍋鍋陪。”

    顧安辰恍然回神，發現囡囡這麼小的孩子都要學寫字，有些驚訝。

    “你們家人這麼小都已經開蒙了麼？”

    幾個人一臉懵，不懂開蒙是什麼。

    言昭從後院走了出來，一瘸一拐的，他目光直直的看著顧安辰，眼眸黑亮。

    “開蒙就是指的小孩兒在小時候開始進入私塾接受最初級的知識。”

    顧安辰詫異地看了言昭一眼。

    “你的腿怎麼了？”

    言昭別開了臉。

    “不小心受傷了！”

    “哦，你也是張家的孩子嗎？”

    “我是小四的書童。”

    “啊？只是書童？不過，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

    言昭瞳孔猛然一縮，緊了緊自己拄拐的手掌，搖頭。

    “不知，但我未曾見過你。”

    顧安辰飛快地挪開了視線，抱起了囡囡，笑呵呵地往書房走。

    書房分為小書房和大書房兩種。

    大書房是大人的書房，但是小書房是孩子們的地盤。

    小書房四周都是高到屋頂的書架，不過上面零星地擺放著幾本書和各種各樣的東西。

    有囡囡自己捏的泥人，有他們練字時候的文房四寶，有婢女按照花樣給囡囡做的幾個娃娃，還有漂亮的小石頭，養在陶碗裡面的水草……

    最讓人矚目的是，屋子正中央一個大大的書桌。

    不太高，但卻大。

    桌下疊放著幾個整整齊齊的草編坐墊，屋子裏麵散發著一種艾草和墨香混合的味道，很舒服。

    大家都習慣了一樣，一人抱了一個坐墊坐下，又輕車熟路地拿了筆墨開始寫寫畫畫起來。

    顧安辰有點兒新奇地看著，轉頭就發現囡囡正念念有詞。

    “弟子規，聖人訓。首孝悌，次謹信……”

    像是念童謠一樣，她搖頭晃腦地念著，小手抓著一根毛筆，在白紙上畫來畫去。

    顧安辰一瞧，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那紙上畫着的，彎彎曲曲，根本不知道是什麼。

    囡囡有點兒惱怒地漲紅了臉，撅著嘴巴氣憤地瞪著他。

    “你笑囡囡，囡囡以後都不稀飯你了！”

    顧安辰急忙把人抱在懷裏麵哄著，教她寫字，隨口又問她在念叨什麼。

    “《弟子規》啊！我們都會念的，鍋鍋不知道嗎？”

    自從大人們趕雞離開了，一群小孩兒也散了夥，她如今老師的癮還沒過完，正巧遇到了一個“學生”，趕緊開口。

    “鍋鍋，我教你背好不好？囡囡背得好好的，奶奶都誇囡囡記得牢呢！”

    顧安辰也沒當回事兒。

    什麼弟子規不弟子規的，估計是小孩兒的東西。

    可等他一字一句跟著囡囡唸完了之後，臉上的神情越發怔忪起來。

    這東西……

    這張家……

    似乎有點兒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