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縣令為此忙活的時候，京都那邊也變了風向。

    雪停了，到處冰天雪地的，冷得嚇人。

    這日，官家把新出的《射鵰》又看完一遍之後，懶懶的朝著永福揮揮手。

    “去，看看張小二給朕反省夠了沒有？沒有的話，讓他好好給朕反省。”

    都好幾日不提這個名字了，忽然提起來，永福差點兒沒反應過來。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眼底露出了一抹笑意，馬上躬身應下，就要離開。

    “等等！”

    官家揮揮手。

    “聽說他們家的風俗習慣是寫什麼檢查，給他扔個紙筆，好好把自己做過的事情給朕寫出來！若是隱瞞，朕要了他的命！”

    話是這樣說，但那話裡，半點兒怒意都沒，更遑論殺意了！

    永福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外面就冷，牢房自然不會多暖和。

    正常情況下，像是他這種官家面前的紅人根本不會出現在天牢裡的。

    今天是個意外。

    身後還跟了不少太監和宮女，手裏麵抱著各種各樣的東西。

    等他到了天牢中之後，嚇了一跳。

    張小二竟然受傷了，被上刑了！

    “張大人，張大人，你怎麼樣了？”

    張小二發燒，迷迷糊糊的，聽到有人詢問，也睜不開眼睛，只不停地重複說著。

    “我沒做！我什麼都沒做！我沒做……”

    永福急急忙忙喊了身後的太監和宮女，讓人快點兒把人扶起來，給他鋪床，又讓人去給張小二請御醫。

    “公公，這件事情是不是不太妥當？張承佑可不是以前的張大人，乃是戴罪之身。若是官家追究下來……”

    說話的是看守天牢的一個小校尉，看著永福滿臉的不贊同。

    “放肆！”

    永福是公公沒錯，可他還是宮中的總管太監，官家眼前的紅人，哪怕是前朝大臣也得給個面子，如今被一個小校尉頂撞，頓時勃然大怒。

    他冷笑一聲。

    “咱家都還沒有追究你們私設公堂，對人上刑的事情，你竟然還有膽子來指責咱家這些？哼！咱家是管不到你們這邊，可官家有旨，要張大人親口認罪，要張大人寫陳情狀。”

    他直接把桌上那個托盤裡面的紙筆全部往地上一掃，冷笑。

    “你們把人弄成了現在這樣子，你們來寫啊？官家那邊還等著要呢！”

    那人如今哪兒還不知道自己惹了大禍，急忙單膝跪地。

    “公公，此時和小人無關，這都是……”

    永福冷笑一聲，瞥了對方一眼，面無表情的搖頭。

    “這種事情咱家可管不著！這個事情咱家自會回去跟官家稟報，到時候你有什麼冤屈，找官家說去吧！”

    正好，太醫被請了過來。

    永福再也顧不得其他，急急忙忙把人請了過來。

    在得知就是外傷和風邪入體的時候，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但這事情，瞞自然是瞞不住的。

    等他回去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官家之後，正在批閱奏摺的官家勃然大怒，手中的東西直接扔了出去。

    “混賬！”

    永福帶著一大堆太監和宮女跪下，讓官家息怒。

    他在回報的時候，直白中夾雜了那麼一丟丟的小東西，若是不仔細體會，估計體會不出來的。

    “息怒？朕要如何息怒？一個個揣摩聖意，還要讓你不要多管閒事？呵呵！好大的膽子，還真是好大的膽子！”

    御案被拍得啪啪作響，聲音極大。

    眾人屏住了呼吸，繼續高聲喊著“官家息怒”。

    俗話說，帝王一怒，浮屍萬里。

    如今雖然到不了那種程度，但是刑部尚書還是被找了過來，讓他去嚴查。

    嚴查不是嚴查關於張承佑在“出差”期間去青樓召妓，又搶佔民女的事情，而是嚴查究竟是誰枉顧聖命，給張承志上刑審問的事情。

    刑部尚書一愣，馬上反應過來，應喏離開。

    永福心中鬆了一口氣，原本以為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了。

    可是偏偏沒有。

    官家這幾日都沒有批閱奏摺，以至於桌上的奏摺堆積如山。

    有一部分是那些言官參張承佑的，還有一部分是底下的人彙報的各地受災情況。

    不管是大慶的北部還是大慶的南部，都有一定程度的災情。

    北部情況更為嚴峻，畢竟大雪紛飛，房屋被壓垮的不計其數，倒在雪地裏被凍死，被房屋壓死的人，上報出來的數字雖然不大，可皇帝不是傻子，定然還有隱瞞不報的。

    至於南方，多處都是農作物受災嚴重，今年糧食產量估計會創下新低。

    屋漏偏逢連夜雨，這些奏摺之間還夾雜了北地幾處城鎮遇到匪人侵擾的事情。

    甚至有一個村子的人，都被匪徒殺得一乾二淨，一個不留。

    “該死！該死！該死！”

    只是這幾個該死，也不知道是說在說誰。

    不過，大家聞言，頭越發往下低了幾分。

    過了半晌，官家才轉頭看向永福。

    “這幾日，有沒有從河北東路那邊傳來的訊息？”

    河北東路那邊，是這一次受雪災最嚴重的地區。

    也是張承佑他們這一次出發去救災的地方。

    “沒有！那邊的訊息還沒有傳回來！”

    官家面無表情地讓永福宣人進宮覲見。

    “還有，張承佑那邊，讓人給朕查，好好查，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查個底朝天！朕還沒有奪了他官職，就有人敢出手了！可真是好得很呢！”

    永福心中一驚，悄悄的抬頭看了官家一眼，急匆匆地躬身退出。

    京中的風起雲涌吳靜安並不知曉。

    張小二在京中或許會吃點兒苦頭，可她是無奈之舉。

    且不說大雪封路，當時若是一路趕往京都，到現在估計都難以到達。

    何況說，他們在京都那邊，除了認識一個姜家，其他的都不太相熟，哪怕趕往京都也是兩眼一抹黑。

    倒不如留下來，徐徐圖之。

    別人擔心，她這個做人孃的，怎麼能不擔心？

    這幾日，她晚上就沒有怎麼睡著過。

    夢裏麵都是小二在京都吃苦受罪的訊息。

    她也往京都修書一封，請姜老大人幫忙留意一下小二的訊息，如果可以，請他幫忙照顧一二。

    她這一封信原是沒有指望著對方能夠應下的，可姜家那邊來了信，而且遞過來一個訊息。

    一個不太好的訊息。

    吳靜安表示自己有點兒坐不住了。

    竟然有人提前去嚴刑拷打了？

    小二身高較高，但身子單薄。

    在這個感冒發燒動輒都可以要人小命的年代，若是，若是……

    她一時之間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