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言昭他們接到了家書之後，還有些戰戰兢兢的，擔心自己會被批評。

    於是一個個也都沒敢看。

    畢竟，他們能夠來這裏讀書，都是吳靜安和張承志下了大力氣的。

    但如今，他們非但沒有珍惜這一次的機會，反而和小四一起搞什麼書局，本末倒置了！

    所以，寧言昭和小五看著小四看完了書信之後沉默不語的樣子，對視一眼走過去安慰他。

    “小四，這件事情也不是你一個人的錯，我現在就修書一封告訴母親，這件事情和你無關。你放心，絕對不會讓你一個人抗下所有的。”

    陳小五也在旁邊重重點頭。

    “是呢！都說了，我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麼？我也寫信跟伯母承認錯誤。到時候我們一起去找山長認錯，不管怎麼懲罰我們，我們都認了，成嗎？”

    小四正在想事情呢，就聽到了他們這樣的話，頓時詫異。

    “你們在說什麼？”

    陳小五“啊”了一聲，看了一下寧言昭。

    “我們說什麼？當然是說承認錯誤的啊？我們不應該弄這個書局的，也不應該覺得這個話本子好看，就想要拿來賣錢。三哥每個月都給我們零散銀子，本來就夠花的。”

    寧言昭也跟著點頭。

    “是啊！這個書局不然就算了吧？我們反正也弄了幾天，賺了一些銀錢。到時候給朋友們發一下，大家應該也會理解的。”

    張小四飛快的搖了搖頭。

    “你們這是幹嘛啊？道歉自然是要道歉的，但是卻不是要關閉書局啊！這是母親給大家的信，你們且瞧瞧看。至於母親給各自寫的信，你們自己拿著瞧瞧就行了。我出去溜達溜達。”

    他每次心裏沒有什麼想不通的事情，就喜歡出去溜達溜達。

    張小二離開了，寧言昭和陳小五拿著吳靜安寫的那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們這才目瞪口呆。

    “伯母沒有罵我們在胡鬧？”

    “嗯！母親說我們做的不錯，但是這裏在鼓勵我們能夠尋求一個平衡之道。”

    他如今想來，家裏麵做了那麼多生意，可是母親卻也只是開個頭，其他的都交給別人打理。

    她做得更多的，則是起了一個引導的作用。

    而且，母親把大把的時間，都花在了家人們的身上。

    他們的衣食住行，他們的喜怒哀樂。

    家裏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都得母親操勞過目，可是母親卻平衡的很好。

    是因為，術業有專攻。

    她把能夠分出去的活兒都交給了有能力的人去辦。

    甚至沒有能力的人，她也會去引導，去教育。

    而不是像是他們這樣，不知道側重點，胡亂抓一氣。

    之前他還覺得張小四的安排挺好的，一個人負責這個，一個人負責那個。

    可是他算學是挺好的，但是就真的能夠做一個合格的賬房先生嗎？

    沒有經歷過這些，等那些人結算的時候，忙的不可開交。

    這個和之前的登記造冊一點兒都不同，是實打實的銀貨兩訖。

    所以，第一天的時候，他手忙腳亂的，甚至算錯了好幾次賬。

    張小四他們倒是也有自己的任務，可也不見得比那些店員們做得更好。

    最重要的是，這一個月的月考快要到了。

    開店的時候他們的想法很好，白天在店裏麵工作，等到晚上的時候再抽時間溫書。

    可是人家店鋪裡面的小廝們都做的遊刃有餘的事情，卻已經用盡了他們所有的心力。

    晚上，大家覈算了銀錢之後，先是陷入一炮而紅的開心當中，之後就是襲上心頭的疲憊。

    累！

    很累！

    心理是滿足的，但是身體很累。

    誰還會去溫書？

    他們原本以為第一天比較難熬，可是等到第二天第三天的時候，才知道什麼叫做火爆。

    他們一口水都沒有來得及喝，更遑論去溫書了！

    於是，結果可想而知。

    這個事情的確是他們做的不夠好，可是不得不說，他們也的確發揮了自己的作用，也真的努力做了。

    所以母親在肯定了他們的努力之後，讓他們學會調和，學會平衡。

    平衡書局的事情和學業的事情，調和他們和山長以及夫子他們之間的矛盾。

    張小四花了一天時間，和大家商量來商量去，終於想到了辦法。

    於是，他去找了山長。

    山長以為他是想通了。

    可沒想到，張小四的想通和他的想通並不是一個意思。

    “你，你再把剛剛事情說一遍？”

    張小四笑了笑。

    “山長在上，學生是認真給山長提出一個建議。我們書院原本就已經出了書冊供學子們學習，也可以售賣給其他書院的學子。可是這樣的做法並不系統。”

    山長也顧不得自己的儀態了，掏了掏耳朵，簡直沒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寧言昭往前一步，給張小四做補充說明。

    “所以，既然是這樣的話，為何我們書院不做得系統一點兒呢？直接創辦一個書局如何？這樣的話，一部分的收入可以拿來為書院服務，另外一部分，也能擴建我們書院的藏書樓。而且，若是有了書局，那些寒門學子受到的益處更大，也能為他們提供一部分收入。”

    “胡鬧！簡直是胡鬧！你們就是因為老夫讓你們反省，於是過來遊說老夫開書局？簡直是大大的胡鬧！而且，開了書局然後呢？把你們那些亂七八糟的書本拿來書局裏麵售賣？”

    簡直是瘋了！

    痴人說夢！

    張小四嘆息一聲。

    “夫子，我娘說過，有些東西存在就是合理。這些話本子，哪怕我們不賣，也有其他的書局去賣。”

    山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所以商人重利。他們什麼時候管過其他的？只要有利可圖，還管其他的什麼事情？”

    張小四原本想要跟山長好好說話的，但是山長若是說起了這個，他就不服氣了。

    “可是所有的商人都是這樣嗎？那我來跟您說道說道？從古至今，為國為民的商人數不勝數……”

    張小四喜歡看書，正書看，雜書也看。

    看得多了，心裏面自然有譜。

    說起話來，無論是引經據典，還是擺事實講道理，總能立於不敗之地。

    山長說不過，只能甩衣袖，讓他們滾蛋。

    寧言昭見狀，只朝著山長行了一禮，讓山長好好看看那個話本子再說話。

    若說張小四機靈古怪，伶俐活潑，那寧言昭就有些穩重成熟。

    山長皺了皺眉頭，等他們離開之後，猶豫一下拿起了面前的話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