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吳靜安那樣的淡定。

    租下這個書局的錢還是幾個朋友一起湊的，他急切需要扭轉盈虧。

    於是，東西擺上之後，他就開始找人了。

    人不是別人，而是說書的。

    也就是一人，一案，一木，完美。

    說書人找了五個，免費在幾個酒樓當中開始為大家說書。

    一人一天一貫錢。

    酒樓客人們的打賞自己拿著的那種。

    有這種意外收穫誰不喜歡？

    於是，五個人在城內的幾個酒樓裡面開始了自己的花活兒。

    很快，一個叫做郭靖的男子就出現在了大家的耳中。

    一個叫做江湖的地方，很快也出現在了大家的夢中。

    那些飛簷走壁的人，那些快意恩仇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無不牽引著人的心絃。

    可是，事情哪兒有那麼完美？

    再好的故事總要有結局，再好的文章總要有停頓。

    《射鵰》沒有迎來自己的結局，先迎來了自己的停頓。

    “老先生，怎麼不說了？繼續說下去啊！那個丘處機不是認下了他當做弟子麼？然後呢？”

    “是啊！是啊！然後怎麼樣了？你倒是說啊……”

    ……

    下面的人都開始朝著說書的老者逼迫起來。

    可老人卻不慌不忙的笑了笑。

    “老夫剛剛已然說過，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下面坐著聽故事的人也有些不滿了。

    “老頭，你是不是故意誆騙我呢？我已經跟著你從隔壁的宴天下到了這裏，你卻還在說這一段內容，還什麼下回分解？我覺得小爺是不是先把你分解了，然後你到了下面好好跟閻王爺說道說道？”

    說書的大爺也是無奈攤手。

    “我也想要把這個告訴你們啊！可是這一批聽眾和之前那一批又不是一批。說了這個，他們又聽不懂了？”

    “那你現在可以說了吧？反正前面你都已經說完了？”

    老人笑了笑。

    “但是小老兒說了一日了，總得休息一下吧？不然的話，這個故事還沒說完，小老兒的命都沒了！再者說，這個故事小老兒也都還沒有聽完呢！如何告訴你們？”

    如果吳靜安在這裏的話，必然會會心一笑。

    這跟前世那些寫小說作者們的斷章有什麼區別？

    前世有讀者去給作者寄刀片，如今就有人逼迫說書大爺繼續往下說。

    “沒有聽完？”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很是奇怪。

    老人點了點頭。

    “可不是麼？小老兒也不認識字，如何知道後面寫了什麼？這個也是讓我小孫子日日讀給我聽，我才知道這個是什麼故事。可我小孫子每日都要去學堂裡面唸書，只有晚上纔有空啊！”

    之前詢問他的那人馬上抓到了空子。

    “所以說，這個故事是一本書？而且，你還有這本書？”

    老人點了點頭。

    “有是有，不過是借的。若是各位手頭寬裕的話，也可以去南華巷巷尾那一家書局裏買回來看。這樣不是比小老兒說的更快一些？”

    南華巷巷尾？

    現場已經有坐不住的人急匆匆的起身去找書局。

    而這件事情，也在附近幾家酒樓陸續上演。

    書局從最開始一個兩個客人，一直到了後面井噴式的客人入場，只用了三天時間。

    三天，張小四沒有僱傭什麼小廝之類的人，而是和自己在書院裏麵的幾個朋友一起，扛起了整個書局。

    吳靜安派人送書過來的人原本是打算幫忙的，但是都被他給趕了出去。

    畢竟，這個不是家裏麵的產業。

    若是家裏麵的產業，一切都好說。

    可這個是自己和朋友搗鼓出來的，有一說一，自然都要親兄弟明算賬，以後不至於有些彆扭。

    所以，把人送走，他還給了運費和辛苦費。

    這些都是大家透過開會之後，決定好的事情。

    客人很多，買的人更多。

    張小四售賣的話本每一本售價比安家書局能夠多出來幾錢銀子。

    但是這中間還多了一些人工配送，和配送當中的一些損耗情況，屬於正常現象。

    可哪怕是這樣，來買的人依舊絡繹不絕。

    他以前就是一個組織人的好手，如今更是讓所有人都發揮了自己最大的功能。

    嘴皮子利索的人去跟大家介紹三種話本子的區別和各種優惠活動。

    比如說陳家小五。

    算學好還穩重的人，比如說寧言昭，就被拉來充當賬房了。

    至於張小四和剩下的幾個朋友，就直接當小工，上上貨，打掃一下衛生，維持一下秩序，幫助現場的客人們排憂解難。

    完美！

    雖然挺累的，但是每天看到這麼多人來買東西，他們又有一種詭異的滿足感。

    不過，張小四原本就是整合學校的那些資源，做“專業組稿”人士的。

    書院裏面如今還流傳著的那些教授們和夫子們含辛茹苦凝練“出來”的精華題目和破題技巧，那書如今都還在坊間大麥呢！

    於是，他纔剛剛賣了沒一會兒，就被人給認出來了！

    “張兄！真的是你，我還以為認錯人了！這是你的書局嗎？那之前你們書院裏麵那些書是不是這裏也能買到？”

    張小四也沒認出來是誰，不過進來的都是客人。

    他哈哈一笑，點頭。

    “是呢！不過你也知道那書有些搶手呢！現在買的話，得先預定。然後三日內來拿貨。如果您願意的話，可以去櫃檯上交上一份定金。三日之後來拿貨的時候，再進行銀貨兩訖，如何？”

    “那自然再好不過。之前去買的時候都說賣完了！如今趕巧了！買買買，我現在就去交定金。”

    有了這一遭，旁邊的人不免會問上幾句。

    這一問兩問的，直接問出了張小四的身份。

    “那可是青州書院上次月考和旬考的第一名，你瞧見那邊那位賬房沒有？他們兩個人可是並列第一名呢！而這位張承恩張公子，他的大哥師承前丞相大人顧大人，今年考試直接拿下小三元，說不定未來衝擊大三元也是有可能的。”

    “不會吧？雖然是一家兄弟，但是能有這麼厲害嗎？”

    “那有什麼不會的？他的二哥說起來你或許不認識，但是說起來如今書籍降價的事情，你必然清楚。”

    “嗯，這個倒是知道。聽說是有了那個活字印刷術之後，每本書的成本比之前少了很多，因此我們成了受惠的人。”

    “他的二哥就是發明了活字印刷術的人。所以你懂了吧？他們這一門，可是了不得哦……”

    ……

    大家竊竊私語的說著，張小四走了過來，朝著他們拱了拱手，呵呵一笑。

    “謝謝大家對我們兄弟的關心和厚愛，我們會努力做到更好，也希望努力讓大家都過的更好。請問你們需要什麼書？我給你們推薦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