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靜安上了一趟山，帶走了一個秋香。

    回到張家之後，秋香直接一個撲通跪在了地上。

    吳靜安接過了雲香遞過來的茶水，輕輕的抿了一口。

    去年秋季泡的菊花水，倒是挺好喝的。

    清火明目。

    “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了嗎？”

    秋香點頭。

    “錯在奴婢沒有第一時間告訴老夫人。”

    像是他們這種人，在第一時間有這種情況的時候，必然要請主家的同意，才能各自婚嫁的。

    是她，欺負張家人比較好說話。

    甚至，她都想過，吳靜安如果不答應他們在一起的話，自己就可以去找陳三娘幫忙。

    陳三娘和張承志他們一向都比較好說話，只要自己和王長信誠懇一點兒，自然還是可以的。

    比如一直在張家做活兒的桂婆婆和桂老頭，不就在山上找了一個孩子過繼過去了嗎？

    可是她萬萬沒想到，吳靜安非但沒答應，而且還把她帶下了山。

    而且，她也沒想到的是，王長信他根本沒和自己說過，就直接在吳靜安面前說了。

    旁邊還有那麼多人在，他那樣說話，豈不是辱了自己的名聲？

    吳靜安冷笑一聲，手中的茶盞往桌上重重一放。

    “說得好！感情這麼長時間的主僕情誼，在你心中我竟然是這樣一個人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人。”

    秋香把自己的身子往地上貼了貼，一顆心已經跌到了谷底。

    她之前也在大戶人家做過事情，但是，在大戶人家規矩多，事情多，還容易勾心鬥角。倒是在張家，簡直不要太好。

    只是，以後這種日子似乎沒辦法再經歷了！

    吳靜安見秋香梗著脖子不說話，頓時氣得要命。

    蠢豬！

    之前自己怎麼會覺得，這個丫鬟還不錯呢？

    人家都說陷入愛情裏麵的女人都是盲目的，意思難不成就是這個？

    “雲香，你來說說。”

    旁邊的雲香看了看吳靜安，又看了看地上趴著的秋香，福了福身子，開口說道。

    “按理說我是妹妹，自然不敢說姐姐的不是。可老夫人既然開了口，雲香也說一下自己的愚見。

    其一，以前姐姐是老夫人和夫人身邊的丫鬟，自然是頂好的。之後姐姐自請去前院照顧雞鴨，老夫人無不應允的。可姐姐的一舉一動都代表了老夫人和張家的臉面。大爺和二爺可都是官身，若是傳出去姐姐和一男人私定終身，傳出去自然不美。

    其二，姐姐被一時的花言巧語蒙了神智，不辨黑白。那位王公子若是真的有心求娶，自然是要努力拼搏，努力奮鬥。張家的事情不少，能幹的事情也不少，可每日除了在姐姐面前裝乖作巧，巧言令色，可還做一些其他上進的事情？

    那位王公子哪怕沒有真才實幹，可一心為姐姐也不是不行。老夫人是頂頂好的，他自然可以拜託曹公子來這裏知會一聲。按照老夫人和大爺他們的性子，哪兒能真的對此不聞不問？看在姐姐的面子上，也多少提拔一點兒。

    他千不該萬不該，在眾人的旁觀下，說出和姐姐私定終身之類曖昧的言語。這樣的話，豈不是汙了姐姐的名聲，豈不是汙了張家的名聲？尤其，如今外面還有人造謠大爺，造謠張家，更是不該。

    其三，姐姐誤會老夫人的一片好心。那位王公子今日若是不成，難免會找其他的法子接近姐姐，或者成就好事。老夫人帶姐姐下山，正是爲了讓姐姐懸崖勒馬，回頭是岸。”

    吳靜安讚許地看了一眼雲香。

    到底是讀了書的，多少能比別人多了幾竅。

    秋香此時此刻身子顫抖，小臉刷白一片。

    她咬了咬唇瓣，飛快地搖頭。

    “不！不可能！”

    可是，她嘴上說著不可能，但是心裏面的堅定早就土崩瓦解了。

    如今的否定只是爲了證明自己沒看錯人。

    是在堅持自己的正確，而不是在堅持王長信如何。

    吳靜安冷笑。

    “難得你比雲香長了幾歲，還真是活到狗身上了！你說不可能，那就好好睜大了你的眼睛瞧著！”

    她直接喊來桂老頭，讓他去拿來王長信的賣身契，要把人發賣了。

    秋香急忙跪著求吳靜安不要。

    雲香急忙過來攔著她。

    “姐姐不要著急，老夫人並不是真的要發賣。或許只是試探一下，若是不成，雲香和姐姐一起去求老夫人可好？”

    秋香紅著眼睛，咬牙切齒地看著雲香。

    “你說的話，可是當真？”

    等到雲香點了頭，秋香這才頭暈眼花地扶著椅子坐好。

    其實，她心裏面的那一點兒不確定，正在一點點擴大。

    很快，曹孟良帶著王長信下了山。

    “老夫人，求求您！我和秋香是真心相愛的，我不能沒有她。只要可以和她在一起，您就是讓我做什麼我都做，求您成全。”

    吳靜安涼涼地扯了扯唇角。

    “是嘛？可是，秋香已經被送走發賣了，你以為我會要這樣不忠不義，不善不仁的人留在自己身邊嗎？不過，等發賣之後，說不定你們兩個人還能被分到一家做活兒。”

    王長信沒想到竟然會這樣，頓時愣在了原地。

    “怎麼會？秋香，秋香不是老夫人和夫人身邊得力的丫鬟嗎？”

    雲香端了兩盞茶水走了出來，一杯放在了吳靜安的面前，一杯放在了曹孟良的面前。

    “王公子，老夫人身邊得力的丫鬟是我呢！您這以後可不要認錯了，不然我可會生氣的。”

    她笑盈盈地走了。

    吳靜安喝了一口茶，也不耐的揮了揮手，讓曹孟良快點兒把人趕出去。

    王長信馬上開始跪在地上砰砰磕頭起來。

    “老夫人，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是我不該對秋香姑娘起了心思。您要是想要趕走的話，趕我走就行，萬萬不能趕秋香走啊！她一介女流，要換一家喜歡磋磨人的，豈不是要壞？”

    一直藏在屏風後面聽著動靜的秋香一陣激動。

    她賭對了！

    只是，她要出去的時候，又被雲香拉住了胳膊。

    “姐姐，且等等！”

    那邊，又傳來了王長信的聲音。

    “何況，秋香姑娘還懂得如何孵蛋，如何製作松花蛋，貿貿然把人送出去，也不太好吧？”

    吳靜安笑了笑，只是那眼底冰涼一片。

    “呵呵，不過是一個小事兒而已，這個很簡單。我已經命人割了她的舌頭，剁了她的雙手，你覺得一個連字都不會寫的人，如何告訴別人？”

    眼瞧著外面有人要過來拉扯自己，王長信終於慌了神，急忙跪在地上給吳靜安磕頭。

    “老夫人，您不能把我趕走。我已經把那兩樣方子寫出來了。您若是送我走，可不一定能保得住。”

    擔心自己會落得和秋香一樣的下場，他又補了一句。

    “而且，我藏在了一個很私密的地方。除非你殺了我。不然，張家如何也得傷筋動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