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師師笑了笑，輕輕的搖了搖頭。

    “非也！蝗災盛行，各處民不聊生。就是我們姐妹，也在城中設了施粥棚，多少為他們盡一些綿薄之力。雖然和張家的一些作為比不起，可終究能做上一點事情，也算是我們的心意。”

    吳靜安尷尬。

    這又開始進行到行業互吹的環節了？

    對於這個環節的流程和臺詞，她不太瞭解啊？

    早知道，讓囡囡也一起吃飯了。

    至少那小嘴叭叭幾下，飯也吃完了！

    她搖了搖頭。

    “都是大慶子民，受大慶照拂。國家有難，我等有能力幫忙，自然不能袖手旁觀。而且，張家做的事情也不多，就只是帶著家禽走了一趟，又提供了一個方子而已。”

    可大家都清楚，那個方子不是一般的方子。

    能夠捨出去，也算是最大的功勞！

    不過，對方能夠設粥棚施粥，倒是吳靜安沒想到的。

    或許，她一直在戴著有色眼鏡看人？

    所謂存在即為合理。

    也或許，他們有其存在的必要性？

    可若是能夠為國家建設和社會進步提供一點兒幫助，那也成啊？

    “不知李小姐可有時間？我們未來要做一場比賽，或許李小姐可以過來參與一下？”

    “比賽？何種比賽？”

    李師師這一次來了興致。

    主要是，這一次她過來的一路上見到的東西，都太新奇了。

    甚至於路邊擺攤兒賣的那種玩偶，都有些與衆不同呢！

    吳靜安大概把自己之前的想法籠統的說了一下。

    “其實就是各個行業人的一種比賽。比賽可以有豐厚的獎金，但是類似於你們這些評委，也能有豐厚的回報。”

    李師師身旁的侍女皺了皺眉頭，冷哼。

    “不就是一些工匠們的比賽麼？有什麼好比的？我們家小姐時刻可多的很呢！纔沒空去呢！還豐厚回報，能有多少啊？你知不知道外面那些公子哥……”

    李師師臉色微變，冷了表情。

    “歡兒！”

    席間一片寂靜。

    陳三娘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地吃飯，此時此刻卻拿了帕子擦了擦唇角。

    她抬頭看向李師師。

    “其一，李小姐整日混跡於名流紳仕們之間。身邊丫鬟的個人素質也就代表了您自己。未在主人發話的時候，隨便插話，是為不尊不敬。”

    “其二，今日是李小姐過來拜見。但是你們做這樣的舉動，我們能不能當做是對我們的挑釁？那往後，張家的物件可要避開李小姐了！比如說，還未完全售賣的鏡子和各種香皂肥皂？”

    “其三，李小姐也是這樣想的嗎？不過只是一些工匠的比賽？都是不入流的東西？與其看他們比賽，倒不如去跟那些名流紳仕們聚一聚？”

    她冷笑一聲，疾言厲色。

    “工匠是不入流，可每個行業有每個行業存在的理由。比如我們，未曾因為李小姐是勾欄妓院裏出來的女子就刻意輕看。可你們憑什麼要看不起別人？”

    那個歡兒如今也著了急，見狀急忙為自家小姐喊冤叫屈。

    “不對！你們說的不對！我們家小姐怎麼能和青樓妓院的人一樣呢？她可是……”

    陳三娘這一次算是大爆發了，把旁邊的吳靜安都看呆了。

    “她是什麼？就算出名瞭如何，在其他人眼中，也還是一個青樓女子而已。我說這話你們很生氣吧？可那些工匠呢？他們有什麼錯？你們生病了不請醫大夫？還是說你們需要做什麼東西，不找人做梳妝檯、拔步床？而且，沒有他們，社會如何進步？

    別的不說，我二叔叔之前也是一名工匠。可他如今官拜四品，做出了活字印刷術。就連當年聖上都多加稱讚，為當今以及後世眾多士子讀書學習提供了便利。可你們做了什麼？”

    李師師之前未必不生氣。

    可聽到後來，也清楚是自家丫鬟隨口而出的話，先中傷了人家家人。

    她呵住歡兒，急忙起身給吳靜安躬身致歉。

    吳靜安搖了搖頭。

    “話不投機半句多。是我老糊塗了，竟然想要請李小姐過來做個評委。畢竟李小姐的生存環境和這種東西相去甚遠，估計也評不了什麼。吃飯，繼續吃飯吧！”

    陳三娘說完之後，自己也有點兒吃驚。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吳靜安一眼，生怕自己給吳靜安惹了麻煩。

    但見吳靜安面無表情繼續吃飯，她只能在心中打鼓。

    她好像壞了孃的好事兒，一會兒要如何道歉？

    之前熱情的吳靜安他們陡然冷了下來。

    李師師自己也有些坐不住了。

    歡兒年紀小，又是被家人發賣的。

    她看著心疼，就把人買了下來，也沒讓人學規矩。

    以往也有些胡言亂語，不過倒是徒惹人發笑，大家笑笑也就算了，並未覺得這事情很嚴重。

    可今日一瞧，是她疏忽沒有教育好。

    但如今，她也沒臉面在這裏繼續坐著了。

    勉強吃了幾口之後，匆匆告退。

    吳靜安讓人把他們送了出去，轉頭纔看向陳三娘。

    陳三娘心中一慌，急忙要下跪。

    可跪了一半兒，又抬頭看向吳靜安。

    吳靜安本就不愛笑，如今正目光沉沉的盯著她，讓她心慌慌。

    她又起身，怯生生的喊了一聲娘。

    “還知道喊我娘？”

    “娘，我錯了！”

    “如何錯了？”

    “兒媳，兒媳衝動莽撞，做錯了事情，惹了客人生氣。”

    吳靜安戳了戳她的腦門。

    “你剛剛的那些小聰明哪兒去了？”

    “娘……”

    “不過一個青樓女子就把你嚇成這樣，那以後進入開封府呢？又或者下江南呢？那邊的女子纔是真正的溫柔如水，琴棋書畫無一不精。你打算如何？”

    “娘……”

    陳三娘臉頰通紅，咬著唇瓣，要哭不哭，目光如水。

    吳靜安掃了她一眼。

    “不過，理由倒是找的挺好，時機把握也不錯，藉口更是讓人無從反駁。不管從小義還是大義上來說，你做的都不錯。如果不是我瞭解你，幾乎要被你騙過去了！”

    明明是自慚形穢，心中升起了危機感，找的理由卻也不錯。

    可該說的還是要說。

    “愚笨的女人會去為難女人，但聰明的女人，只會從丈夫身上下手。與其做那些無用功，不如想想其他辦法？嗯？”

    自己的小心思被人點破，陳三娘臉頰通紅。

    “娘不生我的氣嗎？”

    吳靜安搖了搖頭。

    “兒媳擔心緊張自己的丈夫，我為何要生氣？作為長嫂，為我二子出頭，我又為何不平？只是記住，這種事情在我面前可以，若是出門，恐落下口舌。人，還是單純點好，懂了？”

    “二喜謹記孃的教誨。”

    吳靜安擺擺手，讓她離開。

    “承志大約要回來，你或許可以說上一說。分寸該怎麼拿捏，不需要我告訴你吧？”

    陳三娘抿唇一笑，福了福身子。

    “三娘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