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搖頭晃腦地背完了，仰起頭，看著大家的表情。

    她雖然背的磕磕絆絆，但還真的背下來了。

    可在場的幾位大人們，你看我，我瞧你，倒是真的愣住了。

    “元青，你怎麼看？這首詞，可曾聽過？”

    朱和裕搖了搖頭。

    “未曾。這首詞，倒可以稱得上是詠梅的上等佳品。就是不知道，這是哪位大家所做。”

    其他人也隨聲附和。

    “是啊！‘休把閒心隨物態，何事，酒生微暈沁瑤肌’！這比法，讓人耳目一新，卻又鮮明動人。”

    “開頭就把紅梅比作美人，‘好睡慵開莫厭遲’，到後面的‘酒生微暈沁瑤肌’，相互輝映，到是相映成趣。”

    ……

    眼瞧著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說了起來，囡囡著了急。

    她背詩的目的可不是要大家說這個說那個的啊？

    她急忙拽了拽顧老爺子的衣服袖子。

    “顧爺爺，我剛剛背的詩詞好吧？”

    顧老爺子忍不住笑了笑。

    “爺爺知道你要做什麼，也能滿足你。但是，你得告訴爺爺，這個詩詞你是從哪兒聽來的？你們夫子教的嗎？”

    囡囡嘿嘿笑了笑。

    “不是呢！就是囡囡和祖母出去玩兒的時候，曹叔叔摘了梅花給囡囡解悶。祖母就念出來了！”

    大家都有些驚疑不定。

    “然後你就記起來了？”

    囡囡搖了搖頭。

    “不呢！那麼長，記不住呢！不過，祖母有說過兩遍，我就記得啦！”

    大家互相瞧了瞧。

    男女有別。

    他們雖然沒有正式見過那位張老夫人，但是多少聽說過一些。

    之前在張家，隔著簾子也見了朦朧的背影。

    倒是，沒看出來竟然還有這般才情。

    張承志見大家或許誤會了，急急忙忙為母親正名。

    “其實不是大家想的那樣。我娘喜歡收集我爹的詩詞，有很多都是我爹留下來。說不得這個也是呢！”

    顧老爺子聞言，卻搖了搖頭。

    “非也！你父親的那些東西，你也給我瞧過。可你仔細想想，這一首詩詞，和之前的那些真的沒有區別嗎？”

    張承志倒是點了點頭。

    “是！”

    其他人見狀，也忙問張承志的父親是何人，還做過何等詩詞？

    大家來的時候，私塾裡面都已經放了假。

    所以，大家都還不知道村子裏麵的啓蒙東西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樣。

    顧老爺子這個時候，也得意起來。

    他低頭把囡囡抱起來。

    “囡囡，你把《弟子規》給幾個老爺爺背一遍。我給你兩匹布，做布娃娃，好不好？”

    囡囡眨眨眼睛。

    “啊？可是，《弟子規》好長哦！”

    她轉頭看向其他幾個小夥伴兒。

    “不如我們一人一句？”

    反正都是大家刻在骨子裏麵的東西，於是馬上開始了新一輪的背誦。

    “弟子規，聖人訓。首孝悌，次謹信。”

    “泛愛眾，而親仁。有餘力，則學文。”

    ……

    大家剛開始還抱著姑且聽聽的心思，但是往後聽的越多，臉色也就越發慎重起來。

    張承志有點兒驕傲。

    父親哪怕如今已經沒了，可是帶給他們的東西，正在被他們慢慢地往下傳著。

    顧老爺子有點兒得意。

    他撿了一個學生，而且還帶了一個有父親光環加持的學生。

    囡囡背完了。

    顧老爺子馬上哈哈一笑，叫來旁邊的隨侍帶囡囡他們回家去取東西。

    倒是其他幾個人看向張承志，詢問張承志那《弟子規》的來歷。

    “可真是你父親做的？”

    可如果這人有這麼大才情的話，怎麼會去棄筆投戎？

    報國的方式還有很多啊？

    張承志拱了拱手。

    “母親說，這是父親所作。”

    顧老爺子說到這個，也覺得自己錯過了一個大才。

    若是早幾年認識張承志的父親，他的學生估計不是張承志，而是那個有著經世之才卻懷才不遇的男人。

    “張秀才還做了一些，我們晚會兒再好好品鑑一番。倒是現在，不是說要去瞧瞧其他人的工作嗎？”

    大家雖然被勾得心癢癢，但還是點頭應了下來。

    前院，熱鬧得不像話。

    小三在指揮著人去那邊的菜田裏麵往這邊運東西。

    前院還有一批人在擇菜，洗菜。

    一群小孩兒們也有條不紊地忙著自己的活兒。

    一波小孩把肉和菜串在竹籤上。

    一波小孩兒正在淘米。

    還有一波在燒火、撿木炭等等。

    大人們的活兒都有人安排，小孩兒的活兒都是小四管著的。

    但小四這會兒人不在，可也沒有耽誤大家幹活兒。

    每一撥人都有人管著，類似於小組長之類的人。

    “小花兒，你小心一點兒，籤子鋒利，不要扎到手。知道了嗎？”

    “謝謝狗子哥哥，花兒會小心呢！”

    “冬伯伯，我們這邊的籤子不夠用了，什麼時候籤子能夠送過來啊？”

    “馬上！”

    “好！那大家先休息一下喝口水，出去溜達一會兒，去上個茅房，或者去吃點兒東西。”

    ……

    小領導一邊幹活兒，一邊指揮。

    其他那一撥也差不多是這樣。

    顧老爺子瞧著大家有條不紊的模樣，有點兒驚訝。

    一個是驚訝於這些孩子們的領導能力，一個是驚訝於另外一撥孩子們的執行能力。

    一個人說，幾個人聽。

    他正要詢問張承志是怎麼做到的。

    那邊就出了問題。

    剛剛那個叫做小花兒的小姑娘的手指被籤子扎到了。

    那個叫做狗子的男孩兒馬上放下了手中的活兒，走過去拉著小姑娘，先用水清洗了一下，然後去屋子裏麵找了藥。

    抹了藥之後，又用白色的棉布包裹著，這才拉著她的手走了出來。

    “花兒的手指破了，大家引以爲鑑。還有，她的那一部分工作，我幫忙做，有意見嗎？”

    其他人馬上搖頭。

    “不用，大家一起做。”

    “是呢！大家一起做比較快。”

    狗子也沒有強求，只點了點頭。

    “好！那就大家一起幫忙做。但是，在做事情的時候，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儘量完成自己的那一部分工作，不給隊友增加負擔。能不能完成？”

    “能！”

    狗子點頭，拍了拍手。

    “好！大家要出去溜達的出去溜達，要吃東西的吃東西，要幹活的幹活兒。時間不緊，任務也不重，合理安排，合理休息。”

    “好！”

    這邊的風波纔剛剛平息，那邊也出了事情。

    正在幫忙淘米的小孩兒沒站穩，直接跌進了盆子裡面。

    盆子倒了，米撒了一地，渾身溼噠噠的。

    等大家把人扶起來之後，對方“哇”的一聲哭了。

    哭完了之後，直接一抹眼淚。

    “我回家換衣服，但是這個東西我自己回來收拾。我會跟小四說，這一部分的虧損，我來負責。”

    說完，一抹眼淚，就要往外跑。

    只是跑了兩步就被身後的人追上了。

    “你全身都溼了，還怎麼回家？你在這裏等著，我先去你家給你取衣服。不過，大家手裏麵的活兒都停一停。今天的分配製度有問題，我一會兒找小四商量一下，再給大家安排活兒。現在原地解散，留下休息，懂了嗎？”

    “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