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在青州停靠。

    吳靜安等一行人在吳孟良他們的護送下，上岸登陸。

    遠遠的，已經有了一行人，打著火把守在碼頭。

    等看到他們之後，急急忙忙地迎了上來。

    “恭喜老夫人和三公子安全歸來！”

    大家氣勢如虹。

    張小三往前幾步，纔看到了幾張熟悉的臉。

    “陳掌櫃，穆掌櫃，你們怎麼來了？”

    幾個掌櫃的都過來見禮。

    “給老夫人和三公子請安。是我們提前得到了訊息，說是三公子已經洗清了冤屈，最近一段時間要回來。所以我們就自作主張在這裏等著，想著要護送老夫人和三公子一程。”

    囡囡聽到沒有自己的名字，馬上著急了。

    “還有我！還有我呢！”

    幾個掌櫃的馬上點頭。

    “是是是！還有小小姐。”

    囡囡搖頭，頭上的鈴鐺因為扭頭的緣故，晃來晃去，叮噹作響。

    “囡囡纔不是小小姐，是大小姐！豆丁纔是小小姐呢！”

    吳靜安摸摸她腦袋，讓她暫時不要說話。

    張小三有點兒震動。

    “所以，你們最近一段時間，晚上都在這裏等著？”

    幾個男人搖了搖頭。

    “也沒幾日，而且晚上也沒事兒做。就想著過來接老夫人和您一路過來，好給你們接風洗塵。”

    說著，大家這才恍然大悟，馬上要請他們上馬車，要送他們先去吃飯。

    吃飯的地方，也不是什麼大酒樓，就是當地碼頭附近的張家小鋪。

    明明是大晚上了，張家小鋪還點著燈籠，還坐著幾個客人。

    見到他們一行人匆匆過來，大家笑盈盈地跟他們問好。

    “穆掌櫃，這是你們家親戚吧？怪不得你們最近一直都在碼頭等著呢！”

    穆掌櫃是這家“張家小鋪”的店掌櫃。

    穆掌櫃哈哈一笑。

    “老蘭，這可不是我們家親戚，是我們的主家。主家老夫人和三公子剛剛從外地回來，我們給他們接風洗塵呢！”

    大家馬上朝著這邊看了過來，然後統統起身，對吳靜安他們拱手示意。

    囡囡有點兒茫然。

    “祖母，他們這是在幹嘛啊？”

    穆掌櫃笑了笑，給囡囡解釋。

    “他們這是在對老夫人和三公子表達自己的感激。”

    “為什麼吖？”

    這一次，回答她的不是穆掌櫃，而是剛剛正吃飯的幾個人。

    “那是因為，沒有他們就沒有現在的我們啊！”

    囡囡掙開了吳靜安的手，笑眯眯地朝著那邊的大叔跑了過去，還遞給了他一顆糖。

    “大叔，我把糖果給你吃，你跟我說說好不好？”

    “好啊！其實就是蝗災的時候，沒活兒家窮，眼看著吃不上飯了。張家小鋪給我們提供了活兒幹，還給我們提供價錢很低的餐食。這樣一來二去，我們自己能吃飽肚子，還能往家帶點兒飯。一天一天，還能存下幾文錢。”

    “可不是嘛？那個時候我母親生病需要銀錢看病。張家小鋪的掌櫃給我母親找了郎中瞧病，又低價從山民那裏收集了草藥，免費給我們提供。雖然母親的病一直斷斷續續，但多少能夠扛過了災年。

    我前幾日用自己存下的錢帶她去青州州府那邊瞧了一個大夫，換了藥方子，如今已經徹底治好了。如今手中雖然依舊沒銀錢，但只要我多幹點兒活，未來還會有好日子的。”

    上菜的小二也跟著笑。

    “我是街上的要飯的，坑蒙拐騙都幹過。若不是一次偷到了穆掌櫃這裏，我說不定還走不上正道。穆掌櫃告訴我，只有憑藉着自己的手，老老實實幹活，才能踏踏實實生活。後來，我來這裏當小二，還想過偷盜店鋪裡的錢。

    掌櫃的明明發現了我，但是還是把我放了，當做是沒看到。等第二天我把錢還回來的時候，他纔給我講了三公子的事情。三公子以前也是小二，可如今卻能夠幫這麼多人。

    我也想要好好做活兒，以後可以幫更多像我這樣的人，像是穆掌櫃這樣的人。”

    ……

    囡囡像是聽故事一樣，眼睛亮晶晶的。

    那邊的飯菜已經上來了，吳靜安喊了囡囡過來吃飯。

    囡囡應了一聲，笑眯眯地跟幾位大叔揮揮手。

    “大叔，那囡囡祝你們全家平安，萬事順遂，新年快樂！”

    軟軟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真誠，讓這個寒冷的夜色平添幾抹溫暖。

    大家哈哈笑了笑，臨走的時候，卻一個兩個走過來，一人給囡囡送了幾文錢，算是新年給她的祝福。

    祝福她平平安安長大，祝福她高高興興生活。

    囡囡猶豫著沒接，但吳靜安卻笑著讓她接下。

    就像是之前“張家小鋪”帶給他們的善意一樣，他們正在把這些善意發給其他的人。

    見到囡囡接了，大家更開心地走了，有人嘴巴里麵還哼著歌兒。

    囡囡看著他們的背影，忽然趴在了吳靜安地懷裏。

    “祖母，囡囡不知道為什麼想哭。”

    她知道的，祖母給他們講過，這些人幹活兒很難的，每次只能賺一點點銅板，像是他們家以前那樣，可能飯都吃不起。

    吳靜安眼底暖意漸起。

    她摸摸囡囡的腦袋，聲線溫柔。

    “那不如，囡囡也送給他們一點兒東西？”

    “那，囡囡要送什麼啊？”

    吳靜安沒給結果，只讓她自己想。

    張小三一直沉默地看著這些，他覺得自己終於能夠明白吳靜安的想法。

    為什麼之前蝗災的時候價格低廉，為什麼如今也沒有漲價，反而一直維持薄利多銷的要求。

    “娘，我覺得，張家小鋪還需要再好好發展一下。”

    吳靜安搖了搖頭。

    “時間還早，現在不著急。現在更重要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什麼？”

    吳靜安喝了一口茶水，搖了搖頭，沒說話。

    張小三也沒多問。

    他最近一段時間，對於母親也越發瞭解了不少。

    只要她不想說的，自己就問不出來。

    兩個人在這裏呆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啟程離開。

    至於囡囡想要給大家送的禮物，她如今還沒有想出來一個章程。

    吳靜安讓她不要著急，慢慢想就行。

    囡囡覺得自己還要回去找小夥伴好好討論一下，看看他們能不能幫什麼忙。

    陸路又走了四五天，他們終於在新年前的最後一天趕到了家裏。

    遠遠的，一條石子路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而且，前面還有影影綽綽的燈，在這個漆黑的夜裏麵尤其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