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降溫，整個大慶北方一片銀裝素裹。

    原本已經經歷了一次蝗災的災民已經流離失所，如今再加上天寒地凍，路上不少餓死凍死的。

    蝗災的時候，各個州府和各個富戶都開始設立粥棚施粥。

    可因為蝗災的緣故，已經動用了各地的儲備糧。而且皇上今年已經免除各地的賦稅，可這個對於已經一窮二白的流民們來說，根本無濟於事。

    王二牛揹着自己的母親，艱難地在道路上走著，就想要找個地方可以做工。

    他也不想要什麼工錢，就管吃管住。

    哪怕他少吃一點兒，能給母親一口熱飯，能讓母親不挨餓受凍就行。

    只是，蝗災的影響太大了，街面上的商戶不少都關了門，如今溫度驟降，又有一些商戶開始裁撤人手。

    別說像樣的活兒，就是找一口剩飯都很難。

    可官府設定的粥棚最近已經沒有幾顆米了，根本沒辦法填飽肚子。

    哪怕他已經把最近自己領的米粥都給了母親喝，可終究還是無濟於事。

    他舔了舔自己乾澀的唇瓣，看向前面圍滿了人的“張家小鋪”。

    “張家小鋪”的名頭他是知道的。

    蝗災的時候，弄了很多便宜的東西給流民們吃，還給他們找活兒幹。

    只是因為他從家裏麵出來的太晚了，所以沒趕得上。

    他走了過去，詢問大家前面究竟有什麼事情。

    “張家小鋪剛剛纔貼了告示，說是要舉辦什麼比賽。只要你在某一行裡面很厲害，都可以參加。如果能夠拿到第一名的話，有一百兩銀子的獎金呢！”

    王二牛眼睛一亮。

    “比賽？他們可有什麼什麼比賽？”

    “具體的我也不懂，好像隨便哪個行業都可以。比如說木匠、鐵匠之類……”

    王二牛點了點頭，把母親放在了旁邊的臺階上，還拿了軟墊給她靠著，這才走過去，詢問店鋪夥計這個比賽究竟是什麼情況。

    夥計看了看王二牛，笑了笑。

    “任何一個行業都行，只要你在某個方面比別人做得好，就行。”

    王二牛想了想。

    “那，我能給畜生看病，成嗎？”

    動物看病？

    夥計愣了一下，最近接觸了不少木匠和鐵匠之類的人，這個倒是第一次見。

    “成啊！自然是成的。不過，你得給我展示一下。”

    “這個，要怎麼展示？”

    店小二馬上讓人帶著王二牛去了後院。

    後院養著的一頭羊正好最近在竄稀，想要王二牛瞧瞧看究竟是什麼問題。

    王二牛走過去探查一番之後，不但給了答案，而且還開了偏方。

    見店小二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他撓了撓頭。

    “怎麼了？是不是不對？”

    “也沒有什麼不對。就這個就行？去弄點兒楊樹皮，切碎熬煮？”

    這就行？

    王二牛點了點頭。

    “是呢！我們村裏人一般都是這樣治療的。弄點中藥也行的，但是那個太貴了，我們買不起。”

    店小二急忙搖頭。

    “不不不，這樣就行。你且等著，我馬上讓人去辦。”

    王二牛穿的衣服破破爛爛，也沒有在裡面多待，反而又揹着母親到了城外的城隍廟裏。

    那裏人多，有人正燒著柴禾，還能暖和一點兒。

    安置好母親，他繼續去粥棚那邊準備領粥。

    他算著時間，三天之後又去了那邊的“張家小鋪”。

    店小二一見他，感動得無以復加，急急忙忙把人請了進來。

    “你這人，亂跑什麼啊？那天我就去找人的功夫，你就不見了！還有，你快點兒過來跟我登記一下，我讓人給你辦理入住。”

    王二牛有點兒蒙。

    “辦理入住？”

    店小二笑了笑，點頭。

    “嗯！凡事參加這一次比賽的人，我們都負責吃住。”

    王二牛倒吸一口冷氣。

    “那豈不是太多人了？”

    “嗯！人是不少，但是也得像是你這樣，有真才實學才行。不過我們也都有考覈的，考覈過關了之後纔會給你安排。”

    王二牛又說起了自己的母親。

    店小二一拍大腿。

    “你這個憨貨！大冷的天，怎麼能讓她老人家在城隍廟裏等著呢？快去背來，回頭我給你弄一床被褥，你和我們擠一擠就行。”

    王二牛不敢置信，這事情這麼快就搞定了？

    他揹着母親重新回到了“張家小鋪”，又被領著到了附近的一處宅院裏麵。

    裡面已經有不少人在那兒做各種事情。

    有的在玩兒雕刻，有的在做東西，還有的在下棋，還有的在炒菜……

    反正，五花八門，什麼都有。

    店小二給人安排了房間，又送來了兩套衣服。

    一套給王母，一套給王二牛。

    “衣服布料一般，但好在暖和，你暫且穿著。若是可以比得過別人的話，待遇更好呢！”

    王二牛跟做夢一樣，洗了澡，換了衣服。

    等出門之後，已經有婆子給母親洗完了澡，換好了衣服。

    桌上擺著熱氣騰騰的飯菜，是廚房那邊暗自比試的廚師做出來的東西。

    熱氣騰騰又香味四溢。

    王母拉著王二牛的手，紅著眼睛，連聲說好。

    王二牛拉著母親的手。

    “娘，孩兒以後自然要好好給畜生看病，拿到第一名，再也不讓娘吃苦了！”

    類似的事情，不停地在附近州府上演。

    可像是王二牛這樣，有一技之長的人，畢竟還是少數。

    更多數的，是城隍廟裏麵的老老少少。

    很多正當勞動力，因為沒有工作的機會，只能忍飢挨餓的在城隍廟裏麵苟活。

    可就在這緊要關頭，上面忽然有旨意下來。

    徵用青壯年勞動力去修建城池和各種防禦設施，各個州府縣衙管飯，還有幾個銅板的工錢。

    至於其他的一些有勞動力的女人，州府縣衙也都安排了其他比較輕巧的工作做。

    比如說給人做飯，比如說製作鹹菜之類的事情。

    如此一來，全靠救濟存活的人，大大減少了。

    只是，能幹的活兒並不多，所以還是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沒有辦法生活。

    張承志陪著顧老爺子專門去青州走了一趟，看著那些人開始熱火朝天地幹活，兩個人的臉色都好了不少。

    但又去流民聚集地看了看，張承志搖了搖頭。

    “州府能量還是不夠。可以提供的工作崗位太少了。”

    工作崗位？

    顧老爺子看了過去。

    張承志其實也是被吳靜安耳濡目染才知道的這些新鮮詞彙。

    “是呢！就比如我們村子，陳家村的人其實也不少。可我們能夠提供的工作崗位就多。男人去幹苦力活兒，修路建房子之類的，女人就做一些輕鬆的精巧的活兒，做飯洗衣做衣服做鞋子打掃衛生之類的。老人們會伺候莊稼的就去種菜，會編筐子之類的就去做那個，都沒閒著。”

    這就是工作崗位。

    可選擇的工作崗位多了，人也就不會閒著了，也就能夠減少州府方面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