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凡啞然。

    的確，對於仙修者來說，從學習修行的那一刻開始，生與死之間的界限，就變得開始模糊起來，而達到了神明的層次，就更是如此。

    只要神識不滅，靈魂不損，就算肉身崩潰，那也依舊不會死亡。

    對於神明來說，真正的死亡，只有形神俱滅，別無其他。

    所以蕭凡在神界之中殺人，都是一擊之下，將對方的肉身神體連同靈魂和元神一併摧毀，否則只是單一的摧毀某一種，並無法從根本上殺死神明。

    所以，鬼這種東西，只是凡人對靈魂體的一種統稱罷了，對神明卻並不適用。

    “這位前輩，您……還活著？”蕭凡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撓了撓頭，旋即感受了一下那枯骨的狀態，不由得疑惑無比。

    “嗯，活著麼？算是活著吧……”枯骨嘆了口氣道：“百億年的光陰一瞬即使，在此永恆的等待，生……亦或者是死，對於老夫來說，已經毫不重要了！”

    的確！

    蕭凡深出了口氣。

    活了百億年，在這裏一動不動，或許早就已經忘掉了生死為何物。

    這種孤獨寂寞，得是怎樣的人才能忍受過來？

    對於這枯骨老者，蕭凡不由得心中升起一股敬佩的感覺來。

    至少他相信，若是自己在此的話，別說百億年了，就算是幾千年，怕是都要抓狂！

    “前輩在這裏呆了百億年？這……先不說二重天之內能否有人活這麼久，光是這份寂寞，也足以讓人尋死了吧？”蕭凡咋舌的問道。

    “孤單？寂寞？呵呵，還好……老朽也不算孤單寂寞，這些昔日戰友們的英靈都在此地，老朽在無聊之時，還能有他們陪伴，足矣！”枯骨老人並不在意地說道。

    “前輩還真是想得開啊！”蕭凡聳了下肩膀：“這麼說來，前輩應該是百億年前，參加過那場太古戰爭的人了？”

    “呵呵，沒錯，老朽乃上古之時，無比稀少罕見的不死神族之人，我們不死神族，戰力平平，卻擁有著天賦神術，壽命無比漫長，是同階神明的數倍。”

    “只可惜，當年的太古戰爭，導致不死神族徹底滅亡，而老朽則是僅存的一人，被稱為不死老人。”

    “只是因為，在太古戰爭之前，老朽便已經存活了數百億年，已經是個行將就木的老者！”

    “尤其是近些年來，老朽還真是有些擔心，自己的壽元不知何時便會斷絕，幸好……在老朽日薄西山之際，你來了！”枯骨老者點了點頭，似乎很是欣慰一般。

    不死神族……不死老人！

    蕭凡眉頭一動，緩緩點了下頭道：“不死神族，我也曾經聽說過，沒想到，早已經滅絕的不死神族之中，竟然還真有人存活至今！”

    “嗯，不過……說是不死，卻也最終難逃一死而已，老朽如今的狀況，已經用不著等待天人五衰的制裁，用不了多久，怕是也會跟隨當年的戰友們一同去了！”

    不死老人嘆了口氣道，言語中，充滿著說不盡的無奈之意。

    “聽前輩的意思……似乎是知道我會來？”蕭凡微微一愣。

    “呵呵，老朽自然知道，也知道你是誰，不……或許說……知道你以前是誰纔對，不過不要詢問老朽，天機不可洩露。”

    “老朽雖然活了這麼久，早就不知道懼怕為何物，但一些事情，老朽還是要尊重天道來行事纔可！”不死老人蕭凡點了點頭。

    蕭凡皺了皺眉頭，欲言又止。

    既然這不死老人把自己的話一下就封死了，還真不知道要從何問起纔好。

    “老朽知道你想要問什麼，是有關修羅血獸的事情吧？”不死老人突然笑道。

    “呃……前輩在這裏百億年未曾出去過，竟然會知道我心中所想？”蕭凡瞪大了眼睛。

    “呵呵，有很多事情，都是冥冥之中都已經決定好的，而你自己所走的每一步道路，也都是當年的你，親自所安排，從未出現過任何偏差！”

    不死老人朝著蕭凡招了招手道：“老朽的存在，以及這些在百億年前所死去的英靈，都是爲了今天的時刻，而殘存在此！”

    “前輩，我……有些聽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蕭凡搓了搓下巴，不死老人的話語已經超過了深奧的層次，就算是他，也根本聽不明白。

    “呵呵，你不必要明白，過來吧……無論是老朽這個頻臨死亡的人，還是那些已經死去的人們，我們生命之中所存在的最後價值……終於到來了！”

    不死老人依舊笑著朝蕭凡招手，那枯乾的手臂，似乎隨時都會斷掉一般。

    “最後價值？”蕭凡挑了下眉毛，緩緩走到了不死老人面前。

    他總是覺得，這不死老人似乎在很久很久之前，便與自己相識一般，難道是……自己的前世不成？

    “坐下吧，最後有些話，老朽要告知你才行……”不死老人的聲音，變得更加滄桑了起來，緩緩說道：“老朽所要告訴你的，是關於修羅血獸的一些事情……”

    蕭凡精神一振，連忙洗耳恭聽。

    “修羅血獸，是修羅神族十二神獸中實力最弱的一個，但那也只是相對來說。”

    “這種級別的存在，本應該出現在三重天之內，可百億年前，修羅神族玩弄手段，使得修羅血獸在二重天內復活，也就是這契斷山脈之內！”

    “修羅血獸，擁有著媲美皇神初期境界的實力，二重天內又有何人能夠與之抗衡？”

    “所以，當年三重天的高手，派遣了數百人下界對抗它，可惜因為神界空間限制，我們這些三重天大能，在來到二重天后，身體受到法則限制，只能發揮出一半的實力！”

    “然而，那我們這些大能，也要遠遠強過二重天的所有人，能夠與修羅血獸抗衡的，也只有我們！”

    “一場殊死的大戰，就在這契斷山脈當中展開，我們上百人，足足與修羅血獸對戰了三百餘日，最終兩敗俱傷，而所有人都燃燒生命之力，與修羅血獸同歸於盡。”

    “只剩下老朽……爲了當年的命令，苟延殘喘，留下性命，等待你的到來！”

    “當年某位大能預測，當你來到這裏的時候，也就表示修羅血獸已經復活，開始危害天下，所以要想徹底將修羅血獸消滅，只能從太古之時著手才行！”

    “從太古之時著手？”蕭凡更迦納悶了。

    不過他也深深的震驚，原來修羅血獸真正的實力竟然如此恐怖？

    皇神初期……那是怎樣一個概念？

    而且當年數百位三重天的大能降臨二重天，就算是受到法則限制，只能發揮出一半的力量，卻也最終拼得個同歸於盡的下場。

    難怪自己的本尊，想要擊殺還處在虛弱階段的修羅血獸，卻根本做不到！

    “你很快便會得知！”不死老人說著，竟然支撐著那副乾枯的軀殼，緩緩站起身來。

    旋即目中精光四射，朗聲喝道：“諸位戰友，你們的英靈，已經在這裏徘徊了百億年，而如今，是完成我們最後使命的時刻了，這……也是讓我們能夠徹底解脫的時候！”

    “吼！”在大殿上空徘徊的無數大能靈智，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沉悶之聲，緊跟著紛紛匯聚，朝著不死老人撲來。

    “唰唰唰！”那些靈智，在眨眼間便盡數衝進了不死老人的天靈之內。

    緊跟著，不死老人爆喝一聲，全身那已經枯萎到極致，如同骸骨一般的肌肉面板，竟然突然間閃爍起耀眼的紅光。

    “咔咔咔！”其身軀飛速膨脹起來，瞬間便充盈無比，很快，不死老人的狀態，竟然變成了中年男子的模樣！

    “哦？”蕭凡神色一動，也可感覺到，從對方的身上，散發出一股極其強橫的力量！

    不，不只是一種力量，而是上百股力量融合在一起！

    “老朽集合所有戰友最後殘力，迴光返照，可以在剎那間讓自身恢復實力巔峰狀態，一切也在此一舉！”

    不死老人額頭上青筋繚繞，忽然厲聲喝道：“老朽知道你身具空間與時間之力，還望能夠配合老朽，成功開啟時空之門！”

    “時空之門？開啟那東西是……”蕭凡疑惑不已。

    “只有利用時空之門，返回太古之時，才能追其根源，阻止修羅血獸的再次復活！”

    “總之，具體的老朽也無從得知，全都需要你來親自去追尋！”不死老人語速極快的說道。

    “既然有這種辦法，為何你們當年不用？”蕭凡繼續追問道，很多事情，必須要完全明瞭才做一些決定。

    “哎，要是誰都能使用的話，老朽又何必在這苦苦等候百億年？”不死老人嘆了口氣道：“難道你忘了，剛剛在進入這地下之時，發生了什麼事情？”

    蕭凡雙瞳微微一縮。

    那十個神界軍高手在瞬間自燃的一幕，在他腦海中再次出現！

    “那是當年老朽佈置而下的結界，無論任何人闖入其中，都會變成那副樣子。”

    “而整個神界內，只有一人不會，那便是老朽苦苦等候的人，也便是你！”

    不死老人微微一笑道：“記住，這一切，都是早就已經安排好的，無法更改。”

    “就算你擁有因果之力，也無法逆天改命，這便是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