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亦，我想去一趟澧國。”

    馬車上，李思檸道。

    司亦閉眸，半晌睜開雙眼，“是爲了那個秋尋？”

    李思檸頷首，“嗯。他為我而死，我怎能當做不知情。”

    司亦沉默，沒再說話，卻是握住了她的手腕。

    只見眼前一道刺眼的光芒閃現，再次睜開眼，已經是在秋尋的家門口了。

    李思檸一眼便看見院子裡的秋家母親正在洗著衣服，眉眼慈祥和善，倒是比初次見到她時，多了幾分幸福感。

    也是，多年未見的女兒回來了，還嫁給了離她不遠的地方。兒子如今能看見了，也出息了。

    可是......

    秋母似乎是注意到了門口的動靜，抬頭一瞧，卻是霎然間眉眼笑的彎彎的，立即起了身迎了過去。

    “李姑娘？”

    秋母推開門，“您怎麼來了？快進來坐！”

    李思檸被她迎了進去。

    秋母朝後麵瞧了瞧，笑的溫和，“李姑娘，聽說你在天允神殿殺了什麼很厲害的九州人，最近我們這兒都在談論你呢！”

    這事兒傳的極快，不只是京城那種繁華的地方，就是他們這兒，只要一出去便能聽到有人在談論這件事兒。

    不僅如此，茶館那種地方，更是熱鬧。

    如今，怕是沒有人不知道李思檸三個字的。

    秋母見著她不說話，有些奇怪，但卻沒有表現出來。

    “這位是你夫君吧？果然是一表人才，當真是般配！”

    秋母自認為活了這幾十年，還從來沒有見過李姑娘這麼好看的姑娘。

    一直想著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娶到這麼好的姑娘。如今看見這男子，倒是沒有失望。

    般配，實在是般配！

    也不知道他家那個傻小子，知道李姑娘成親了，會不會傷心。

    那傻小子的心意，她這個做孃的豈會看不出來？

    李思檸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淡，開玩笑道，“他還不是我夫君，不過是準夫君！”

    司亦沒有多說什麼，就一直靜靜的站在她的旁邊。

    秋母道，“你們倆先坐，我去給你們沏點茶！上次我女婿來的時候，帶了一些上好的茶葉，我一直沒捨得喝，如今正好給你們嚐嚐！”

    “對了，我兒子秋尋也去了天允神殿，不知李姑娘你見到他沒有？”

    李思檸沉默。

    秋母似乎也覺的有些不對勁，駐足回首看著她，小心翼翼問道，“是那孩子出事兒了嗎？”

    她還記得李姑娘第一次來的時候，笑容明媚好像是天上的太陽，朝氣四射。

    可是如今，即便嘴角掛著一抹淺淡的笑容，可那笑容不達心底，甚至帶了一絲悲意與.....

    愧疚。

    李思檸走了過去，“伯母，秋尋他死了，是爲了救我而死。”

    秋母聞言愣住，雙.腿一軟。若是沒有李思檸第一時間扶住，怕是就要狼狽的栽倒在地。

    死？

    她眼前頓時氤氳了一層霧氣，模糊了雙眼的視線。

    秋母只覺透不過氣似要窒息一般，胸.前好像被壓了一大塊的石頭。

    李思檸喉嚨一陣酸楚，“秋尋的骨灰，我已經安排人送回來了。不過路途遙遠，或許還要一段時間。”

    “這件事兒都是因為我，是我對不住秋尋，是我對不住伯母。”

    秋母沉默，雙眸好似一泓死水，沒有半絲波瀾浮現。

    被李思檸扶坐在了椅子上，一動不動，就那樣沉默著，過了許久的時間。

    李思檸就那樣陪在她身邊。

    “那孩子，真的是因為救你死的？”秋母聲音暗啞滄桑，似乎一.夜之間老了幾十歲。

    “嗯。”她應下。

    秋母苦笑了一下，“那孩子為你而死，也算是他的夙願了。”

    李思檸一愣。

    秋母又道，“那孩子一直很傾慕你，是你讓他重見光明。他是爲了你纔去的天允神殿，因為他很想再看你一次。”

    “這樣的結局，我們都不想看到。可這是他自己選擇的，即便是死，他也是歡喜的。”

    李思檸萬萬沒想到她會說出這麼一番話。

    本以為她會怨懟自己，可卻不曾想......

    “您不怨我嗎？”

    秋母道，“他長大了，有自己的選擇。既然是他自己的選擇，又與你有什麼關係？”

    “你給了他重見光明的機會，即便這機會很短暫，可他也有了新的生命，充滿光的生命，我很感激你。”

    她忽的握住李思檸的手腕，“你是我們全家的恩人，這件事兒與你無關，你不必自責。”

    “還有，能救到你，真是太好了。”秋母慈愛的笑著，雖然眼角滿是淚花。

    李思檸的瞳孔在一瞬間收縮到極致。像水滴墜入幽潭，泛起陣陣漣漪。震得她心口，微微發疼。

    半晌她低下頭，沉默。

    秋母輕撫著她的手背，“你是個好孩子，你能來找我，就證明你心有愧疚。可是這與你無關的呀，何必自我折磨？”

    ❀

    李思檸從澧國回去的時候，坐在馬車裏始終一言不發。

    似乎司亦從見過她到現在，還從未見過她這般安靜沉默的樣子。

    “殿下，郡主，已經到客棧了。”墨淵在外面稟告道。

    司亦溫聲道，“走吧。”

    話落，拉著她的手腕下了馬車。

    客棧一樓有不少客人正在吃飯，瞧著這幾人進來，紛紛愣住。

    目送那為首的一男一女上了樓，才頓時炸了鍋。

    “那、那是不是聖殿尊主和李思檸啊？”

    “好像是！我之前看過兩人的畫像，就是他們！”

    “天啊，那尊主是不是牽了李思檸的手腕？他們兩個，是不是從師徒要變為夫妻了呀？”有人注意到了重點。

    此言一出，頓時便有眼紅的人否認。

    “說什麼瞎話呢？尊主那般人物，可不是是什麼人都配得上的！沒準兒是有別的原因呢，你們可別瞎說！”

    整個一樓的客人頓時吵了起來，那叫一個熱鬧。

    墨淵甚是無奈的撇了一眼那些情緒激動甚至要打起來的客人，搖了搖頭囑咐掌櫃的送些吃食上去，這才上了樓。

    也不怪那些客人懷疑，殿下向來是個潔癖。是整個中州都聞名的不近女色！

    從前有女子碰到他，殿下都會將被觸碰到的衣服扔了讓人燒成灰燼，別說大庭廣眾之下牽著女子的手。

    從前他還暗自嘲笑過郡主說大話纏著殿下，到最後只會的永無止境的失望。

    可如今，他是啪啪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