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牆倒眾人推
有人牽了頭之後,眾人居然都如法炮製,開始接二連三地對張懂福惡語相對。
“張同知,你之前不也是收了別人的禮,才暗中走關係,給他們好處的嗎?”
“就是,你這會又在這裏裝什麼正人君子?”
“賄賂都拿到手軟了吧!”
風嫣然知道,這群人這番惡言惡語,其實是專門說給她和李忠明聽的。
現在這般境地,和張懂福公然對立,於他們而言,便等同於殷勤地向李忠明示好。
畢竟,任誰看來,李忠明和張懂福此時是勢不兩立,而誰強誰弱,眾人可皆是一眼便能夠看出的。
現在不站好陣營,又更待何時?
出於這種心態,他們才忙不殊地對張懂福實施言語攻擊,以表示自己對李忠明的忠誠,希望李忠明不要遷怒於他們,以後有了什麼成就能夠和他們分一杯羹。
李忠明自然是不會被這群人盲目的擁戴衝昏了頭腦。
他清醒得很。
現在他們能夠這麼牆頭草地對共事多年的同僚輪番惡語相向,等他李忠明出了什麼事情的一天,這群人也會毫不猶豫地拋棄他,對他重複自己對張懂福所實施的行徑。
因此,面對眾人巴結的話語,李忠明不為所動。
而風嫣然的心中則想著其他的事情。
作為生意人的她,隱隱於約地嗅出了幾分商機。
風嫣然冷冷地笑了起來,不置可否地看著那群滿臉寫好對李忠明的巴結的官員們,冷冷地開口道:“牆倒眾人推,你們倒也不必如此見風使舵。”
那群人被風嫣然這麼直白地戳破了自己的心思,頓時也有些尷尬,紛紛安靜了下來。
風嫣然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像是嫌棄這些人實在是太過於聒噪。
“其實你們和張懂福也半斤八兩,李忠明剛剛上任的時候,你們誰不是大包小包的禮往咱家塞?”她譏誚的音調在眾人的耳畔迴響起來,“你們可真是‘夠義氣’啊,和張懂福說好了不送禮,卻一個個背地裏搶著投胎似的往咱們家送禮,這會兒倒好,彷彿這送禮的事情和你們沒有關係。”
每個人都被風嫣然數落得面紅耳赤。
而張懂福則是有些意料之中,而又有些鄙夷地看著自己的這群同僚們。
往日他們一個個都像條狗似的巴結他,這回這新官都還沒正式上任,就急著拋開他,去投靠新的主子,完全沒把他的話放在眼裏。
張懂福嘲弄地搖了搖頭。
原來,他在那一刻便已經全然失去了威信。
場面一時間陷入了僵局之中。
風嫣然不說話,張懂福也沒有心思接腔,而周遭那群沒什麼官職的小官們自然是不敢開腔,生怕自己哪句話惹得眼前這幾個好事的主兒不高興了,便把矛頭對準了自己。
誰都不想成為可憐的出氣筒。
最後,還是李忠明開了腔。
“平陽鎮杜絕行賄之風,這是一種不良的惡氣。”他緩緩地開口,用沉重的目光打量著在場的眾人,目光所及之處,和他視線交匯的人都有些慚愧地低下了頭,“這件事情我原本不想和你們提起來,就當是給你們一個機會,你們也都知道,你們送給我的禮物,我都依數派手下退回去了,想要在我這兒得到信任和肯定,唯一的辦法就是認真工作,好好治理平陽鎮,把你的本職做好,我自然會給你相應的恩惠,不要企圖透過這種卑劣的手段來收買我。”
他一字一頓,說得不快,卻十分清晰。
每個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而張懂福則更是自慚形穢。
他也並不是沒有過治理好社會的願景,然而亂花漸欲迷人眼,他被歌舞昇平的官僚生活所迷了眼,也總是相信關係可以解決一切,逐漸地成了現在的樣子。
李忠明讓他回憶起了自己最初的模樣。
張懂福在心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原來李忠明並非新官上任三把火,也不是什麼三分鐘熱度,而是真正地做到了剛正不阿,是個堂堂正正的正人君子。
倒是他,總想透過這些卑劣的手段解決問題,更像是個實在的衣冠禽獸、亂臣賊子。
李忠明擺擺手:“以後,若是再有人給我發下在暗中行賄,便不要怪我對你們不客氣,這些惡臭的風氣,便是從你們這群人之中發揚開來的。”
眾人皆是連連稱是。
“好了,今天的事情就這麼算了吧,我便也不再過多追究了。”李忠明嘆了一口氣,覺得沒有必要繼續讓大家在這兒捱罵。
聽得進去的人自然是把他的話謹記於心中了,而聽不進去的人,任他說多少遍,也不會有所改變。
然而,正當李忠明準備就這麼算了的時候,他卻隱隱約約感到自己的衣角被人輕輕地扯了一扯。
他扭頭看去,卻看到風嫣然朝著張懂福的方向努了努嘴。
李忠明心中會意,忽然出聲道:“張同知,你留一下。”
雖然他並不知道風嫣然此番澆注張懂福是有何意圖,但他還是選擇對她的要求照辦不誤。
聽到李忠明的呼喚聲,張懂福的膝蓋一軟,一個踉蹌,差點在眾人面前公然跪下。
果然,他還是惹到了這倆姑爺爺姑奶奶,他們還是不肯放過他了嗎?
張懂福哭喪著臉走到李忠明的面前。
李忠明看了看周遭投來的好奇的目光,便讓張懂福隨自己進屋了再說。
一進屋中,張懂福便撲通一聲跪在了李忠明和風嫣然的面前,近乎要哭出來地懇請二人的原諒。
“我那不懂事的弟弟現在還只是一個七品小官,日子根本見不到頭,我還有一個妹妹尚未出嫁,家裏就指望著我了,如果我沒了這個官位,那真是萬萬使不得啊!”他扒拉著李忠明的膝蓋,懇求道,“李知府,請您原諒我,求求您了!”
李忠明為難地看向風嫣然。
他也不想這麼刁難人家,便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做的太過分了。
風嫣然卻從只是悠哉遊哉地扯過張懂福脖子上的璞玉,慢悠悠地問道:“這玉,你是從哪裏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