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坐在自己面前若雙滿臉歡喜的模樣，王德華似乎覺得有一些不對勁，還是說若雙只是僅僅待在顧墨懷身邊就這麼開心？

    垂在腿上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緊，臉上卻還要佯裝出祝福開心大方的神情，還真是不容易。

    “那他對你好嗎？”

    王德華試探性的問著，此時此刻他多麼希望若雙口中說出不字，但是若雙卻笑的更加開心，好像這個問題很幽默很沒有意思一樣。

    “他對我很好啊，別看他平時臭臉的樣子，但是人還是很細心很耐心的。有時候看著他的樣子，我真想衝上去捏捏他的臉，真像個倔強的小孩子。”

    若雙繪聲繪色的說著，眼角始終帶著笑意，手舞足蹈的似乎面前就站著顧墨懷一般。

    “那……就好。”王德華垂下頭，狠狠地咬了嘴裏的一塊軟肉，就算是嘴裏已經有了血腥味，都沒有鬆口。

    看來他們生活的還真的是幸福，為什麼……

    王德華開始怪罪自己為什麼不勇敢一點，為什麼會讓若雙遇見顧墨懷，為什麼自己現在就坐在若雙面前都不能說出那句我喜歡你？

    始終是自己的懦弱和膽小，在這一刻王德華開始責怪自己開始厭惡自己。

    為什麼別人那麼明亮，而自己永遠只能活在黑暗之中。

    光鮮亮麗的不只是坐在自己面前的若雙，還有那個自己羨慕的性格。

    從小到大王德華幾乎沒有見到若雙不開心的時候，就連父母的葬禮上若雙都只是嘟著小嘴驕傲的抬著頭看著面前那些所謂的叔叔伯伯們。

    在他的印象中，若雙總是笑著。一開始王德華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總是那麼開心，後來他漸漸明白的是若雙是一個很開朗的人，她不在意別人話中有話或者背後的詆譭，按照她的話來說，就是那些人可能是心裏太苦了所以嘴上不饒人。

    因此，王德華認為若雙是一個甜到心上的人。

    “你們幸福那就好了。”

    王德華嘴上說著，可是內心的某處角落還是在隱隱希望她能和顧墨懷分開。

    和若雙分開後，王德華不知怎的來到了東郊的一家瘋人院。

    因為是收留重度精神疾病的患者，所以這個地方尤為的荒涼和偏僻。王德華按照地圖導航開了很久的車子，才勉強找到。

    兩邊松樹環繞，中間便是陰氣森森的瘋人院，裡面時不時傳來精神病患者的笑聲或是哭聲。

    總之，當王德華來到這裏的第一秒，便感覺到害怕。

    “先生您好，我們還沒有到探視的時間，所以現在沒有辦法看望病人呢。”

    坐在大廳的前臺抬了抬眼看了一眼來者，很快便低下頭擺弄自己的剛做的美甲。

    “那請問什麼時候是探視時間呢？”

    王德華小心翼翼的打探道，臉上帶了個口罩頭頂壓了個鴨舌帽，看起來很是奇怪但是前臺並沒有驚訝的神色。

    這裏本就是精神病院，什麼人沒見過。

    前臺的小姐已經見怪不怪了。

    “喏，那不是有嗎？”

    前臺小姐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嘴動了動，臉朝著一邊的掛牌聳了聳示意上面有探視時間。

    無視前臺的不禮貌行為，王德華看到了一張破舊的木質黑板上用著粉筆寫著這家醫院的探視時間。

    “早上十點到下午兩點。”

    王德華默唸著，悄悄記下了時間，便壓低了帽簷走了出去。

    明天就是王德華正式上學的日子，作為一名已經很久沒有上過課的人來說，心裏還是有些怵的。

    整理好了課本，第二天，王德華便踏上了去往京大的路上。

    第一天上課還算是順利，課程還跟得上，儘管有些風言風語在吐槽自己進來的方式，但是王德華絲毫不放在心上。

    就像是若雙說的那樣，一個只會愛在背後討論別人的人內心就是一片黃土地：貧瘠寸草不生。

    王德華知道自己此次的目的就是爲了再一次接近若雙，因此在她的眼中，除了若雙其他人便不再重要。

    “聽說你是走後門進來的，為什麼你看起來一點都不慌張的樣子？”好事的男人直接趴在王德華面前的桌子上，眨巴著眼睛很是欠揍的看向王德華。

    原本王德華是不打算搭理的，課也上完了，便準備收拾書本離開。

    可是沒想到面前的同學依舊是不依不饒，抓著王德華的手不讓他離開，臉上更是扭曲一臉瞧不起的樣子說道：“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是走後門來的，我們都開始上課兩週了，你纔來。你說！你到底是怎麼進來的？”

    男生不依不饒，王德華打量了男人一眼，穿著平價的衣服全身上下加起來不過幾百塊的樣子，帶著一副老舊的眼鏡，邊框已經被磨得有些發亮，整個人給人一種寒門學子的風範。

    正好是下課時間，周圍的同學看戲般的圍在四周，彷彿也都是好奇王德華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反應。

    “我不想和你多做爭辯。”

    可是男人依舊死抓著王德華的衣袖不鬆手，眼神像是要吃了他一樣，惡狠狠的甚至帶著點淚花。

    “為什麼總有你這樣的人，為什麼你這樣的人總是輕而易舉的得到別人做夢都想要得到的東西，你又算是什麼東西？你爲了夢想努力奮鬥到一年以來一天只睡四個小時嗎？你有因為條件不允許所以只能在橋洞底下背書的經歷嗎？你這樣的人，只需要你父母的一句話就可以讓你平步青雲，我真替你感到可恥，可恥靠著被人進到這所學校。”

    後來王德華才知道，抓著自己義憤填膺說話是他們專業的一等貧困生安生，是農村出生。本科學歷不算高，只是普通的二本，後來初試複試展露頭角，但是差點因為本科學歷被淘汰，所以對王德華這樣的人很是厭惡。

    安生越說越激動，抓著王德華的手在微微顫抖，臉上更是露出氣憤和委屈交雜的神情。

    王德華沒有搭理他，不顧眾人的非議，徑直走開了。

    結果在門口便遇見了若雙，王德華不想讓若雙為難便假裝沒看到她一樣從另一邊離開了。

    在二樓樓梯拐角處，王德華停下腳步回頭看向跟在自己身後的若雙，淡淡的笑道：“找我有什麼事嗎？若老師？”

    若雙笑了笑，她知道王德華這是在避嫌，不過現在人少，自己也不在乎別人的看法。

    “剛纔那個男孩叫做安生，家庭很苦難，當初複試的時候我也有些印象。成績不錯又肯努力，但是總是差了點什麼。”

    回想起當初自己面試安生時候的場景，若雙當時只覺得眼前的學生更像是自己看到過身邊那種沒有什麼資質但是特別努力的學生。

    因此若雙並不打算留下他，原因之一是因為安生的學術論點和若雙的並不吻合，原因之二便是若雙不建議安生從事這個專業的相關行業。

    林學說到底都是植根於土地，而且一開始進入這個領域的畢業生的薪資相對於其他專業來說是最低的。若雙站在安生的角度而言，覺得他並不適合學習這門專業便不打算讓安生進到研究院。

    但其他的幾位老師對安生都讚不絕口，若雙便沒有明著說什麼了。

    “你是在安慰我？”

    王德華定定的看向若雙，沒想到她會因為今天的事情特地來找自己安慰自己，心中暗喜。

    “是啊，就是來安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