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頌生辰當天的早朝，一片緘默。

    比起以往的唾沫橫飛的激烈爭吵，今日十分的安靜，安靜的很詭異。

    依舊有一大批人的不贊成戚未眠的決定，讓聞頌既是臣子，又立他做皇夫。

    這樣實在是太驚世駭俗了，很難理解她怎會昏君到這種程度。

    戚未眠身姿慵懶的坐在高位，俯瞰著她的臣子們，似笑非笑的觀察他們的表情。

    唯獨只有一人笑容燦爛，難掩愉悅。

    便是聞頌一人。

    他站在最前面，難得的沒了站樣，沒個正形的，偶爾搖頭晃腦一下。

    將周圍人或怪異或敵視的眼神視而不見，吸引了很多的仇恨值。

    等了好一會兒都沒人說話，戚未眠便直接到讓凌霜頒佈了聖旨。

    “鈺王嫡子，攝政王聞頌，秀毓名門，六行奚備，溫文爾雅，德才兼備……以側寶側立爾為皇夫……”

    凌霜念得字正腔圓，心裏也默默的為兩人感動高興和不易。

    這麼些年來，能走到現在，實屬不易。

    不過好在一切順利。

    其他人的臉都黑了。

    聞頌收起了盪漾的笑臉，認真的聽著詔書旨意，虔誠而認真。

    唸完以後。

    凌霜卷合上，雙手捧著，彎腰低頭，走下高高長長的臺階，一步一步的遞到聞頌的面前。

    聞頌微微頷首，接了過來。

    感受著手上的份量，有股塵埃落定的心安。

    “臣領旨——”

    聞頌朝著戚未眠的方向，單膝下跪，脊背挺直：

    “聞頌領旨……”

    木已成舟，是無法更改的事實。

    柳青穎深吸了一口氣，爽快利落的跪了下來：

    “皇夫大人千歲千歲千千歲！”

    即便再心不甘情不願，也只能如此：

    “皇夫大人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夫大人千歲千歲千千歲！”

    殿內迴盪著餘音。

    珠簾被拉開，戚未眠一襲霸氣明豔的龍袍展露在眾人的面前，華貴精緻的容顏令周圍一切都黯然失色。

    她緩慢的拖著裙襬走下來，在聞頌的面前停住。

    她彎下腰，伸出手，握住聞頌的手，拉著他起來，眸中是淺淺的笑意：

    “皇夫請起。”

    ——

    早朝結束，聞頌像是小尾巴一般跟在戚未眠的身後，手裏握著聖旨死死不撒手，偶爾還開啟看上幾眼，大庭廣眾，似炫耀般的開啟看。

    戚未眠無奈又縱容的笑：

    “聞頌，看夠了沒？”

    “看不夠。”聞頌一遍又一遍的看，每看一遍都是非常的滿足和非常的開心。

    戚未眠只能由著他去了：

    “那你繼續看吧，回府裡去看去。”

    “啊？”聞頌愣了一下：

    “阿眠嫌我丟人所以要趕我走嗎？”

    “想哪裏去了。”戚未眠伸手捶了他一下：

    “是讓你回府裡頭等著，不然你想和送聘的隊伍一起走嗎？”

    聞頌想說也不是不可以。

    被戚未眠伸手堵住了他的嘴，惡狠狠的說：

    “不可以，滾回去等著！”

    那成何體統！

    聞頌委委屈屈的說“好”

    但溜走的速度比誰都快。

    戚未眠騎馬在隊伍的最前面，紅綢緞，連連帶著噼裡啪啦喜氣洋洋的鞭炮，一路從宮中紅豔到了鈺王府。

    看熱鬧的百姓排成了長龍，聞府大門開啟，自來臨昭起，是頭一次這麼熱鬧。

    三書六禮。

    戚未眠給聞頌的，是最高的禮。

    方道蒞臨。

    他望著一如既往和當年幾乎沒什麼變化的鈺王府，難免有些感慨：

    “這上京城中，許多地方都變了，但這兒，卻是一如既往的沒有太大的變化。”

    掩在熱鬧的上京城中，有獨一份的安靜和低調，又不失奢華。

    “父君可一定要表現的溫和一些。”戚未眠笑著叮囑。

    “我不溫和？”方道扭頭看她，帶著威脅的意味。

    “可以更溫和。”戚未眠只退讓了那麼一小步。

    是否溫和您老人家心裏沒點數的嗎？

    “儘量。”方道勾了下唇。

    但是儘管溫和了估計也更改不了聞兆興害怕他的事實。

    那人膽子實在是小，不願意得罪任何的權貴，向來如此。

    反正他是很不願意和這樣的人往來的。

    更何況，他又沒盡到做父親的責任。

    待他溫和些是他方道有禮儀，即便是冷漠對待也是無妨的，誰叫他對聞頌一點兒都不上心呢。

    聞兆興的確惶恐，早早的便在著手準備一切了，力求不會有任何的閃失惹了這兩位生氣。

    只是作為父親，他沒有辦法躲到後面，硬著頭皮站在前面和戚未眠與方道寒暄。

    聞頌站在聞兆興的背後，朝著戚未眠送秋波。

    戚未眠警告的瞪了他一眼。

    聞頌毫無收斂，笑的格外盪漾。

    戚未眠：“……”

    暗衛們默默的捂臉。

    丟人啊。

    主子的本性依舊還是陛下的舔狗。

    聞兆興還是第一次處理這樣的事，也是第一次見這樣隆重的提親。

    在南棠聞家時，都不注重這些。

    他和聞漁瀾的更不被祝福，更不可能有這些儀式。

    真是沒想到，聞家人竟然還能被人這樣珍視。

    聞兆興恍惚之間，竟然生出了豔羨。

    豔羨。

    原來他也是會羨慕被好好對待的人的。

    方道果真溫和，待人接物方面，他是很正統的鏡州人家養出來的公子。

    只是取決與他想不想罷了。

    順利的，沒有任何波折的就定下了。

    日子都算好了。

    “十月初是個合適的日子，又不至於太炎熱或是太冷，也來得及籌備事宜，日子不算太趕，聞先生覺得如何？”方道溫聲詢問他的意見。

    上位者即便放軟了語氣，放下了身段，依舊帶著讓人無法拒絕的氣場。

    聞兆興：“都可，都可，由陛下與太夫大人定奪便好。”

    一切都定下了。

    聞頌的嫁妝單子也交換。

    方道掃了一眼，露出滿意的笑容：

    “倒是能掙。”

    這小子是個有能力的，這點毋庸置疑。

    想來將來不管發生任何的意外，這兩人的日子都不會淪落的太慘。

    之前她納臣侍都沒什麼特殊的感想，畢竟只是可有可無的擺在那裏看的花瓶罷了。

    但這次是真的要成家了。

    方道認真的叮囑了戚未眠幾句：

    “別仗著聞頌對你好肆無忌憚，成了婚，以後夫妻二人要互相的遷就，不能一味的讓對方付出。”

    “兒臣謹記。”戚未眠認真的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