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卞紀安聽了這話，自然心中不忿，更加對越毅陰陽怪氣又有些傲慢的語氣感到不滿。

    但是卞紀安又怕繼續爭辯下去，會讓越毅揪住這個話題不放，最終牽扯出他這個幕後主謀。

    不過這個刑部尚書性格卻和睿王一樣執拗，他自然不甘心就這樣妥協，接著話鋒一轉對燕帝說道：“陛下，就算那些人其罪當誅，但先斬後奏是藩王纔有的權利，十三皇子不上報朝廷便私自行刑，他這麼做是僭越！”

    燕帝似乎早已預料到了卞紀安會如此問，淡定的說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卞尚書，你曾是我大燕的昭勇將軍，也曾沙場征戰。如果你遇到這種情況該如何決斷？是任由流言四起，軍心渙散百姓潰逃，還是當機立斷處決叛國賊，鼓舞軍心民心？”

    “這……”

    “卞尚書，你年輕時也曾犯下此類過錯，但朕也正是看中了你卞紀安雷厲風行不拘一格這點，才一步步提拔你為朝廷正二品刑部尚書一職。若是朕當年也如此錙銖必較，你焉有今日？”燕帝沉聲說道。

    聽到這話，卞紀安渾身一顫，連連跪倒在地，“微臣時刻感念陛下當年的賞識和提拔之恩，臣……無話可說。”

    看到卞紀安戰戰兢兢的退到了一旁，李惟嵩心裏一陣暗笑和不屑。

    從一開始，李惟嵩就不贊同卞紀安的計謀，在他眼裏這個風光不限的刑部尚書就是個不行尚書。

    李惟嵩早已經預料到了會有如今的局面，密監司的耳目遍佈大燕各地。就算遠在幽州，但陛下只要有密監司這雙眼睛，凡事也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自從寒食午宴後，李惟嵩就察覺到了燕帝對他們一黨的暗中打壓，早就再三叮囑過睿王要安撫好手下，讓任何人都不要再輕舉妄動。

    李惟嵩的計劃是打算靜觀其變，讓太子一黨去對付十三皇子劉愚，畢竟他們之間纔有深仇大恨。

    最初睿王倒也還算言聽計從，小心謹慎了起來。可是沒過多久那不安生的本性就又暴露了出來，見龍胤返京，又開始耍起了小聰明。

    而就在這時，臭味相投的卞紀安突然冒了出來，爲了逢迎睿王，接二連三的獻計獻媚。

    若不是之前極力阻攔，睿王甚至就要採納刺殺龍胤這等愚蠢的計謀了，攤上這兩個蠢貨李惟嵩也束手無策。

    在李惟嵩的內心不禁十分矛盾，他一方面希望睿王變得更聰明一些，符合他的封號。但另一方面，又怕睿王變得太聰明，那樣一來就不好掌握了……

    但無論怎麼說，這次計劃失敗都歸咎不到自己的頭上，李惟嵩饒有興致的站在一旁，繼續觀看著這場好戲。

    此時，卞紀安啞口無言，接下來就輪到最後一位辯手，兵部尚書秦儀。

    兩個多月前的寒食午宴，越毅一直躲在幕後出謀劃策，燕帝則掌控著全域性。

    而如今朝堂上，越毅卻站了出來，輪到他阻擋百官的唇槍舌戰了。

    沒等兵部尚書秦儀發話，越毅便勇猛的衝了上去，直接了當的對秦儀拱手說道：“秦大人，恕下官失禮。您之前所說十三皇子暗中加害督軍袁化熊將軍，此一事可有確鑿證據？”

    “當然！武節將軍袁化熊被害前曾經派人傳來書信，信中詳盡道出十三皇子以蠱毒威逼利誘，一再違背朝廷的法度的真相！這難道還不算是確鑿證據？”秦儀冷冷的說道。

    “但是，據下官派去的密監司百戶傳回的資訊說，袁督軍是爲了公報私仇故意刁難永安軍主帥唐霖和十三皇子，意圖借倭寇之手殺了兩人，並想讓永安的百姓陷入萬劫不復境地，袁督軍此舉甚至比通倭之罪更加天理難容！”

    秦儀眉頭一皺，手指著越毅叫道：“妄加揣測，惡語傷人，你有何證據？十三皇子暗中加害一事，是袁化熊親筆所書，最後袁化熊戰死沙場，也再次證明確有此事！”

    而越毅依然鎮定自若的說道：“秦尚書息怒，下官這裏也有一封書信，同樣是袁督軍親筆所寫，只不過這封書信是半年前密監司截獲。信中內容大概是袁化熊暗中協助兵部郎官秦必，販賣倭寇火藥一事……”

    聽越毅提起此事，秦儀臉頰微微一顫，因為他知道這件事的確是他的弟弟秦必所為，並不是越毅空穴來風胡謅的。

    見秦儀臉色一變，越毅冷冷一笑，接著又說：“這封書信中還提及，幫忙偷運火藥的商船，正是幽州首府譚家的船隊！陛下，請您當面御覽……”

    越毅說著雙手奉上了書信，內監連忙跑了過來，接過了書信呈交給了燕帝。

    燕帝看了幾眼後，內心卻十分詫異，因為這封書信上根本沒有提起過什麼偷運火藥一事，只是一件普通的案情罷了。

    不過燕帝瞬間便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故作憤怒的冷哼一聲。

    見燕帝神色憤怒，秦儀更加忐忑不安起來，而這時越毅又說道：“陛下，密監司還調查出武節將軍袁化熊的其他幾樁案件，在他擔任大燕水師副都督時，便經常利用職權偷運販賣軍火，並賄賂上官。”

    越毅在說到“賄賂上官”四個字的時候格外加重了幾分聲音，並看向了兵部尚書秦儀。

    而秦儀也心知肚明，當初袁化熊也正是因為如此“懂事”，才屢次破格提拔的。

    “秦儀，秦尚書，你還真栽培出了個好弟弟，好下屬啊？”燕帝冷冷的說道，銳利的目光比聲音更加冰冷。

    “陛下息怒，微臣對袁化熊的所作所為一概不知啊，若是早知道他如此膽大妄為，微臣當初又怎能舉薦他為督軍……”

    秦儀冷汗直冒，如今弟弟秦必和袁化熊都已經身死了，他可不想再牽扯出幽州的譚家。

    如果太子一黨的錢袋子譚家也被扣上通倭的罪名，那事情可就到了無法收拾的地步，扶持太子上位的最終目標也將會功虧一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