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後，李大爺果然帶著何雨柱在村子裏轉了好幾圈。

    這村子裏的一切都好正常，農閒時三三兩兩坐在院子裡聊天的男男女女，生產隊目前還空著的牛欄，和養滿了嗷嗷叫的豬崽子的豬圈。

    有人清晨上山的人回來，揹着揹簍。

    何雨柱還能聞到那人經過時，空氣中留下的香菇的氣味。

    李大爺一邊走一邊給他介紹。

    又好奇的問他。

    “何小兄弟，我一說我住在靠山屯，你就想來看看，是想進山打野味，還是想在鄉下踅摸個地方住。”

    按照正常人的思維，李大爺這樣問話也無可厚非。

    畢竟沒有哪個城裏人願意往農村跑的，尤其是山裏。

    交通不方便，生活條件也沒得比。

    自古人人都是從大山裏往外走，可從外頭搬進大山的人卻少之又少。

    而何雨柱今天的表現，確實是從他提起靠山屯這個名字開始，好奇他們這個村子的。

    又在路上聊起過幾句山貨野味之類的。

    何雨柱想了一下。

    笑道：“李大爺，你看我這細胳膊細腿的，哪裏有那個魄力，進山去打野味。”

    “我就是聽著這名字有趣。”

    何雨柱半真半假道。

    “其實不瞞李大爺說，我最近確實在找離城裏比較近的一些偏僻農村，就是想在村子裏置辦個房產，工作閒暇的時候，到村子裏來住上兩天。”

    “要我說，還是山裏的空氣好。”

    六零年代，正是龍城工業發展的初期。

    其實環境汙染並沒有那麼嚴重，即便是在城裏，那也是靠近工廠廠房的一塊地方，偶爾能聞到煤炭燃燒的味道，或者是冷水燙鐵的味道，在其餘地方，空氣也可以被稱之為清新。

    只不過，靠山屯離山近，要說這裏的空氣比城裏好。

    也是讓人無可指摘的。

    “那倒是。”

    李大爺隨著他往前走。

    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一樣。

    “看來何小兄弟和我們村還是很有緣分的。”

    “我們這村子裏正好有幾間空房，何小兄弟要是想在農村找地置房產，我倒是可以帶你去看看。”

    空房子？

    何雨柱笑而不答。

    他這一路走來，入眼可見，除了少數的由紅磚青瓦，搭了木樑的傳統房屋之外，這村子裏幾乎有9成的房屋，都和李大爺家的房屋一樣，是一整塊石頭從中間鑿開，充當的房子。

    何雨柱只想一想就覺得可怕。

    他那個時候站在院子裡，百思不得其解，始終無法邏輯自洽。

    按道理來說，六零年代工業落後，無論是制鐵製鋼，都保證不了精純度，那麼鍛造出來的鐵器鋼器，也就不如數十年之後的現代社會那麼結實鋒利。

    可靠山屯這個地方，卻出現了一大批，即便是在數十年之後，現代社會也沒有辦法找出來的，有這麼大塊的石頭鑿空中心，製成的房屋，那就更別說是六零年代了。

    這地方處處透著詭異。

    他今天來轉一圈也就夠了。

    現在讓他看房子，預備住進來，那他是絕對不肯的。

    何雨柱倒也不是害怕，即便是在可怕的環境，都有一定的運轉規則，只要不觸及這個環境的底線，肯定不會出事。

    他只是覺得麻煩。

    靠山屯這個村子，越看越像一個嚴密的武裝組織。

    他如果真的跟李大爺去看房子，表露出自己想要搬到這裏來住的意思，那就相當於提前給這個嚴密的武裝組織打了個招呼，在通知他們，讓他們提防著，或者好好研究研究要怎麼對付他，怎麼收服他。

    何雨柱不認為自己是那麼好對付的。

    可他也不想在這樣敏感的時期，糾纏在過於複雜的事情裡。

    尤其是像靠山屯這樣，類似於嚴密武裝組織的勢力紛雜之中。

    “這個不著急。”

    何雨柱抬頭看了看天，太陽已經到了正頭頂。

    他笑道：“李大爺您是知道的，這不年不節的，軋鋼廠不放假，我還要趁著飯點之前趕回去，給工人師傅們準備晚飯，這時間可緊巴著呢。”

    “看房子這麼大的事，我可得瞅著過節的時候，好好準備準備，拿出一整天來仔細看房子呢。”

    李大爺唸叨著也好也好。

    又領著何雨柱看了看生產隊的磨坊。

    看了一下，剛剛播了種，翻的十分蓬鬆柔軟的田地。

    終於在下午三點之前，領著何雨柱走出了那一道天塹。

    他並沒有立刻迴轉，而是和何雨柱一起等著，看何雨柱上了回程的車。

    車走得越來越遠，何雨柱看著視線裡的李大爺，變得越來越小，幾乎模糊成一個小點兒的時候，纔看到他轉身，進了那道天塹。

    何雨柱一挑眉。

    忍不住笑了。

    他長長鬆了口氣。

    這半天他一直在表現輕鬆，在守拙。

    他在李大爺面前表現的就像一個普通廚師那樣，沒有敏銳的觀察力，也沒有精確的判斷力，就像一個普通人一樣，表現的很真誠很和善，也很誠懇，無論李大爺說什麼，他都會表示相信。

    只是偶爾，會提出一個兩個無傷大雅的問題。

    多問兩句。

    何雨柱能明顯感覺到，越到後頭李大爺對他的警惕越來越低。

    村子裏那些有意無意落到他身上的眼睛，也都慢慢收了起來。

    甚至，等他告辭出村的時候，那個依舊坐在太陽底下，好像沒有吃過飯喝過水，甚至沒有站起來走動兩步的人，還非常和善的朝他笑了一下。

    回到城裏。

    何雨柱纔看到軋鋼廠的大門，就聽到好大一嗓子。

    “喂，小子。”

    這聲音有些耳熟。

    何雨柱扭頭。

    就見軋鋼廠旁邊的小道里，拐出了一個鬍子拉碴，穿著麻布的老頭。

    那老頭上下睨了何雨柱兩眼。

    依舊和那天晚上一樣囂張，沒禮貌。

    “我還以為你騙我，不在這裏工作呢。”

    “你知不知道我從早上一直等你，這進進出出的人個個都說你在這裏，又個個都說今天沒看到你，我都快餓死了，你纔回來。”

    不知怎麼回事。

    何雨柱就被這老頭逗笑了。

    他那天去找劉三。

    不過是隨口一句客氣話，讓他以後想吃什麼想喝什麼，只管到軋鋼廠來找他。

    沒想到，這老頭還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