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話，那就還是不認？”皇上甚至都不想去看南宮墨，這一刻突然覺得自己真是不幸。

    這也是整個大北國的不幸！

    有這樣的儲君，日後還要繼承大統到時候天下如何？百姓如何？！

    他手背上青筋暴起，像是下一刻就要衝到南宮墨面前，扯著他的領子揍他一頓。

    南宮墨聽到他這句涼嗖嗖的話之後，就知道自己再也沒辦法瞞下去了。

    皇上一雙眼睛，像是將他所有的心思都看透了。他一切隱藏在內心裏的齷齪想法，再皇上面前，無所遁形。

    哆嗦著身子，南宮墨磕了頭，“父皇，兒臣只是一時糊塗啊！”

    “現在怎麼認了？方纔不還在說大理寺卿口說無憑？”皇上冷笑。

    那個盧閎，當年是他提拔上來的，就是看著為人方正又不失圓滑，背後又不像其他人拉幫結派，乾乾淨淨的底子，堂堂正正的一個人。

    既然盧閎能把摺子送到自己面前來，那就說明他手裏一定有了確鑿的證據。

    今天要不是他暗示盧閎此事到此結束，只怕對簿公堂時，丟的不光是南宮墨的臉，而是整個皇室的臉！

    幾次逼問，這才吐出實情，也是蠢得要命。

    皇上雖然看不下去，但也知道今天必須問出實情。

    “父皇，兒臣真的就是一時糊塗，兒臣沒想要太傅的命，兒臣就是……”南宮墨已經語無倫次，聽著都讓皇上覺得心煩。

    他這輩子最怕什麼？最怕他這個父皇，一句話，就能讓寵妃失寵，奪了人的風光，還要取了性命。

    從小就見識到他威嚴的南宮墨，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還能成為儲君，成為會在父皇身死後登基的人。

    看他戰戰兢兢的樣子，皇上素然無味，只能忍著噁心，打斷道，“混賬！你還想要了太傅的命？！你信不信朕要了你的命！”

    太傅是什麼人？太上皇欽點給皇帝啓蒙的人，第一個把四書五經擺到皇帝面前的人，告訴他什麼叫是非對錯的人。

    他學富五車，為人規矩，多年來不曾出錯，也是一次次把皇帝從昏君邊緣拉回來的人。

    而現在這個不自量力的小子，居然要殺了他的老師？

    皇上突然很想把他拖出去打五十大板，讓他清醒清醒，知道知道什麼叫做天高地厚，禮義廉恥！

    這一聲怒吼把南宮墨給喊蒙了，突然搞不清現實。

    自己不是已經在認錯了嗎？難道哪句話又說錯了？

    可他不敢停下來，只能一邊磕頭，一邊求饒，“兒臣被楚施施那樣的人退婚，心有不平，一直想教訓教訓她，沒成想卻傷了太傅，兒臣罪該萬死，兒臣罪該萬死！”

    “你的確愚蠢！”皇上沒好氣地道。

    南宮墨不知道他消沒消氣，只能重複著方纔的動作。

    半晌，皇上看他額頭已經有些青印，這才叫停，“行了！”

    要是額頭弄破了，回頭怎麼見人？這件事就算他想捂著，估計也捂不住了！

    聽到這一聲，南宮墨在心裏鬆了口氣，這算是過關了。

    “父皇，您息怒，兒臣愚鈍心胸狹隘，辜負了您的教誨，您責罰兒臣吧，千萬彆氣壞了身子！”南宮墨一番話說的情真意切，像是真的在為皇帝的身體考慮。

    可皇帝並不領情，現在只覺得知人知面不知心。

    “太傅之女的確身形異於常人，但一直有太傅教誨，朕以為是個溫婉賢淑的，對你剛好是良配……”皇上目光落在南宮墨身後的屏風上，像是陷入了回憶。

    可南宮墨眼中卻閃過一抹厭惡。

    溫婉賢淑？那個追著自己跑，在酒樓裡全無形象的人是誰？

    想想那些日子的情形，南宮墨至今都覺得令人作嘔。

    明明肥胖至斯，嘴上還一刻不停，在酒樓裡點的菜都被她給糟蹋了！

    像是感受到了南宮墨的憤怒，皇上嘆了口氣，“這件事也是朕的疏忽，沒想到你那麼討厭她。後來楚小姐說退婚，你也不是什麼錯都沒有。”

    他的意思很簡單，楚施施就算有再多的不對，那也是你的未過門的娘子，心裏厭惡就算了，看到她被人當衆羞辱也不維護，怎麼可能不讓人寒心？

    南宮墨卻有些不服，“父皇，那楚施施性格實在是讓人不齒，到處打探兒臣行蹤，貿然出現也就罷了，在太傅生辰宴上，也不顧太傅名聲……”

    他巴拉巴拉的細數楚施施的不是時，皇上眼底的失望更濃了。

    “這就是你厭惡她的理由？不單單是因為她的容貌和太傅對你的一視同仁？”皇上一針見血，直接戳破了南宮墨最原始的想法。

    他對楚施施的厭惡很簡單，一半來自她自己，一半來自太傅。

    知道皇上最討厭勾結黨羽，南宮墨不敢輕易認了這事，立馬磕頭，“父皇明鑑，兒臣絕無此意！”

    “你有沒有心裏清楚，朕不和你廢話。既然刺殺太傅的事你也認了，那就罰你兩年俸祿，下朝之後去翰林院協同編修一起編書。”

    皇上發了一通火，已經不願多說話了，擺擺手，讓南宮墨退下。

    知道這件事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南宮墨心有不甘，卻也只能服從。

    從御書房出來，南宮墨臉色陰沉的可怕。

    去翰林院編書？讓堂堂太子去和一群書生編書？！這個辦法也虧得他能想出來！

    南宮墨對於兩年的俸祿是無所謂，就算他一分俸祿也沒有，底下人孝敬上來的錢也足夠揮霍。

    讓他在意的是編書這件事！

    那個廢人還不曾做過這種事，要是讓他知道了，自己的臉豈不是丟淨了？！

    看他臉色陰沉，身後的太監小心翼翼，生怕惹了他。

    不成想，南宮墨走到一半，突然停下來。

    要不是反應快，太監差一點就撞在南宮墨後背上了！

    那到時候死一百次恐怕都不夠。

    劫後餘生的太監心跳快得慌，卻也不敢拍拍胸口，只能佝僂著身子，問，“殿下，這是有何吩咐？”

    “派人去大理寺調查，盧閎是怎麼知道本宮的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