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

    祁離殤知道她想說什麼：“皇上錦衣衛能夠查到的，旁人也能查到，如果讓別人查到宣揚出去，那纔是對宋大人的不利，派去調查的人再有兩天就該回來了，皇上要提早做打算。”

    “……”沐青璃氣得攥緊了拳頭，小臉兒皺巴巴的。

    祁離殤摸了摸她的頭，將小拳頭一點一點的掰開，然後在她手上的穴位按了兩下。

    沐青璃瞬間感覺有一股氣，從自己的手心傳到了四肢百骸。

    眉心一點一點的鬆開。

    大承王朝是有連坐制度的，如果真的牽扯到宋棲元反而麻煩，畢竟主動請辭和被牽連是兩回事。

    沐青璃生氣的想罵人，“宋家的人莫非是腦子糊塗了不成，平白無故的，為什麼要打劫稅銀？想要錢直說啊！”

    祁離殤：……就是因為直說不給啊！

    “宋家在當地算是大家族，這幾年隨著宋大人名聲顯赫，宋家的人也失了本心，在老家橫行無忌，不少人礙於宋尚書不敢告狀。”

    “再加上宋大圓是駐軍統領，稍稍有點風吹草動，他就提前將人除掉了，再往下調查，怕是牽扯的更多。”

    “白痴。”沐青璃忍不住大罵。

    “宋大圓當初還是宋尚書提拔了，現在出了這樣的事，不止毀了自己，還牽扯上了宋尚書，他不是腦子進水了嗎？”

    祁離殤說：“宋大圓之所以敢這麼做，是有人搐掇。”

    “是誰？”沐青璃攥緊了拳頭，要是抓到害宋尚書的人，她非把他烤成黑炭。

    “據說是從北方來的一名客商，初次到軍營就捐贈了一批糧食和衣服，後來還和宋大圓成爲了朋友，兩人同進同出。”

    “九月份軍營失火，所有的糧食和衣服都被燒燬，按理來說此乃重罪，宋大圓不想擔此罪名，一直想要想辦法彌補，可密州兩萬軍隊的物資哪有那麼好拼湊，後來在客商的提醒下，打上了官銀的注意。”

    沐青璃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人呢？”

    祁離殤搖了搖頭，“皇上，人已經消失了，錦衣衛調查過他的身份，一無所獲。”

    沐青璃著實怔了一下，“連錦衣衛都沒查到？”

    錦衣衛勢力這麼大，怎麼會連個人都查不到，一無所獲。

    “朕還是頭一次聽到你說一無所獲。”

    祁離殤臉上閃過一絲陰沉，“臣懷疑對方用了易容術。”

    “江湖上失傳的易容術？當真有這麼神奇？”

    “臣也沒有見過，只是聽說可以以假亂真，如果用人皮面具則可以達到以假亂真的效果，江湖上現在已經沒有精通易容術的人了。”

    要不是對方太狡猾，祁離殤也不會往易容術的方向去想。

    沐青璃冷靜下來，仰著頭看他，“你說會不會是沐長陵做的？”

    “現在說這些還是為時尚早，皇上派去調查的人快回來了，還請早做打算。”

    沐青璃胸口好像猛地塞進了大團棉花，透不出氣來，心裏想著怎麼處理是一回事，可是真的要做決定的時候，還是有些難過。

    可是再難過也要決斷。

    “張福你親自去請宋尚書過來。”

    張福是總管太監，伺候過先皇，照顧幼主，在宮中頗有幾分臉面，他親自去請，也代表了皇上的態度。

    即便進來宋家真的有什麼，憑藉着皇上的態度，也不會有人欺負宋家。

    沐青璃現在能做的不多。

    宋棲元驚訝於張福的到來，張福這兩年很少出宮傳旨，多半都是讓徒弟代勞，冷不丁的親自前來，他還有點受寵若驚。

    得知是皇上有要事要說，宋棲元也沒有懷疑，跟著進宮了。

    “娘，怎麼是張公公親自來了。”宋雙成不解的問道。

    宋夫人扶著丫鬟的手，回身說道：“你爹得皇上器重唄，張福公公親自前來，也代表一種體面。”

    他爹還用得著這種體面？

    “娘，張福公公親自前來，不會是有事吧。”

    宋夫人心裏慌了一下，可很快就穩了下來，對着兒子沒好氣的打了一下，“瞎說什麼，你爹是什麼人，他能有什麼事情，八成是皇上又讓他出去查案子。”

    想到這裏宋夫人心裏就難受，每次老爺出去是得了好名聲，可身體卻也虧損不少，他現在年紀也不小了，再出去走動，怕是壽元有損。

    宋夫人讀的書不多，卻也知道為朝廷辦事是臣子的應盡職責，因為也沒說什麼，只是轉身讓管家去給老爺收拾衣服。

    管家一聽就明白了。

    進宮的路上宋棲元也跟張福打聽了，張福倒是知道跟他的族人有關係，可此事事關重大，他哪裏敢說，只說可能跟案子有關係，他在外面守著沒聽見。

    宋棲元面上笑著，心裏卻泛起了嘀咕。

    張福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之一，他都聽不到的事情，可謂是大事，就是不知道是什麼。

    難不成是關於稅銀的？

    其實宋棲元心裏也覺得是跟案子有關係的事情，已經做好了外調的準備，別看他兒子都老大不小了，可身體還很硬朗，再出去幾次不成問沐青璃沉默的看著宋棲元行禮，起身，心情頗為複雜。

    “張福你在外面守著，任何人不得靠近。”

    張福神情複雜的看了眼宋棲元，出去了。

    “……”宋棲元猝不及防地，心忽然一震。

    沐青璃讓祁離殤將錦衣衛的調查拿給他看，好半天，宋棲元的視線都沒從幾頁紙的摺子上移開。

    沐青璃祁離殤表情微妙，也不催促他，反而希望時間慢點纔好。

    宋棲元萬萬沒想到，稅銀的事情，查來查去竟然查到了自家族人的身上。

    他很是慚愧，老臉一紅，跪了下來，“臣有罪，臣有眼無珠辜負皇上的期望，臣死罪。”

    沐青璃忙上前攙扶宋棲元：“宋大人快起來。”

    宋棲元自知無顏面見皇上，死死的不肯起來。

    沐青璃拉不動他，求救的看向祁離殤。

    祁離殤嘆息一聲，指了指地面，沐青璃才發現，地上溼了一塊。

    宋棲元走南闖北，代天巡狩何等威風，在朝堂上也是無人敢惹的存在，現在卻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