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張里長,願意聽
顧安雖是這樣想,但是面上卻是沒有再顯露出來只是微微彎了彎嘴角。
吉普一聽張天也要同行頓時一蹦三丈高,“老爺若是要去可要好好的看一看塞外風光!那可真是美不勝收呀!”
張天愈來愈發現吉普的孩童心性便拍了拍吉普的肩膀,“那你可要安排好行程,千萬要讓我和顧大夫不虛此行呀!”
準備各項物品便耗費了幾日有餘,等到真的啟程卻是已經又到了初冬。
“哈。”
張天將雙手放在嘴邊輕輕呵氣卻是已經能夠看出一口白氣了,吉普學著張天的樣子也呵了一口氣卻感覺更冷了。
“前日吩咐管家給顧大夫多預備出來的一份貂裘可裝上車了?”
“都已經準備好了,老爺,顧大夫的貂裘是今年新出的皮子不僅保暖還輕便。”
張天點了點頭,又檢查了一遍物品纔在吉普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張天自然是不願意苦了自己的,於是一行四輛馬車浩浩蕩蕩的向着東北進發了。
一路北上風光不甚相同,張天一時躲在嚴絲合縫、溫暖非常的車廂內鹹魚一番,一時又玩心大起突然叫停馬車賞玩一番美景。
“老爺!下雪啦!”
這一日張天正百無聊賴的躺在車廂內吃葡萄,卻不想吉普在外輕輕的叩響了車廂。
雖然大明朝已經處於難得的寒冰期,但是金陵地處偏南,像是這麼早的初雪,若不是北上那是並不可能得見的。
張天掀開車簾便有一股冷風直直的灌入了張天的衣襟,倒是衝的張天打了一個寒顫。
入目便有點點清雪飄落輾轉落於還未結冰的河面,半黃微灰的樹枝上也積了一層薄薄的雪花。
倒是有一派冬趣。
張天心內愉悅便輕輕敲了敲車廂,“停車休整半日再出發。”
待到張天下了馬車走到河邊卻發現顧安早已經在河邊站了半晌,銀灰色貂裘上落了一層雪花顯得顧安越發的清冷而獨立於世間。
“張里長也來賞雪?”
顧安說話間有白氣呵出,顧安並沒有轉頭去看向張天,從側面張天只能看到顧安小巧精緻的鼻子像是凍的有些粉粉嫩嫩。
“是呀,走了這麼多天倒是沒想到會遇到初雪,若是不好好賞玩一番倒是辜負了這良辰美景。”
顧安半晌沒有說話,張天只能夠聽到河水潺潺流過的聲音,就在張天享受這靜謐的時刻之時,顧安突然不大不小的嘆了一口氣。
“張里長一定在好奇我是什麼人吧?”
張天一驚,顧安怎麼會突然想起這個話題?難道是自己派人追查顧安身份的事情被她發現了?!
“倒也沒有,只是守護張家村是我的責任,我不得不多留一份心,還請顧大夫見諒。”
張天說罷便彎腰拱了拱手,顧安猛然間轉身面對張天一雙美目梨花帶雨,星星點點的淚水如同寶石點綴在顧安絕世的容顏之上。
“你說的沒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應該守護的東西,這是逃不開的宿命。”
這還是第一次有女子在張天面前落淚,張天一時之間竟然有些手足無措,“人生在世何苦自苦呢?若是壓力太大,何不今朝有酒今朝醉,管它明天會怎麼樣呢?”
張天這話說的有些慌張,顧安也是第一次見泰然自若的張天如此窘迫的樣子便“噗嗤”一笑終於止了哭意。
“張里長願意聽一個故事嗎?”
顧安的淚水夾雜著雪花凝結在長而捲翹的睫毛上,說著話的時候還會微微顫動,倒是讓張天霎時間險些失去了自控力想要將破碎感滿身的顧安一把擁入懷中。
深呼吸了幾次張天才讓理智回籠,“好。”
“這故事有些漫長,倒是要從一個小姑娘講起。”
幾十年前正值中原政權動盪,戰事紛紛擾擾,民眾十之有九流離失所。
有一女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來自哪裏要去哪裏,只是漫無目標的跟著流民大潮向前,跌跌撞撞間就出了中原竟是走到了西北。
西北朝局初定,正是需要大量的宮人充盈後宮。
朝中權貴不捨親女入宮為奴為婢便找了人伢子尋找女童,剛巧這女童被選中便被收拾了一番送入了宮中。
宮中生活艱難,權貴一家後來又因為謀反獲罪,不多時日竟是沒有任何人再在意這個小小的女童。
女童漸漸長成了女子,不同於西北粗狂之美的江南柔情終於如同拂去塵土的明珠,一朝便被皇帝選中侍寢。
聽不懂西北官話的女子,直至被皇帝看中臨幸之時才知道自己是到了西夏的王宮。
性子冷淡卻又生的貌美,這樣的女子簡直讓人著迷。
西夏皇帝開始了獨寵,本來故事到這裏就應該是個圓滿的結局。
可是卻不曾想皇弟造反後成功上位,女子又被迫成了第二任君王的寵妃,而她與大行皇帝所誕育的公主便成了宮中最尷尬的存在。
公主身份尊貴卻整日被兄弟姐妹、同族甚至是最低賤的宮人欺辱,直至公主也開始展現驚人的美貌,這樣的日子才告一段落。
但是這美貌卻讓公主從一個火坑掉到了另一個地獄,美色誘人便是最好的利器,公主開始被培養如何取悅男人並在各項技能之中被迫選擇學習如何下毒。
若是公主不從便會被要求親自觀看母親受辱,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之下公主變得麻木、變得不再相信這世上還有真心真意這種東西。
直到公主又一次被派遣出去執行任務,這次任務的目標人物和公主這小半輩子見過的任何人都不同。
他不僅善良還尊重每一個生命、每一個人,甚至在明明懷疑公主身份的同時還不摻雜任何男女情慾的體貼入微。
公主的內心開始動搖了,這麼多年的堅信開始崩塌了。
顧安說到此處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進而目光中滿是淚水和堅定的看向張天,“對於這個故事,張里長是怎麼認為的?可是認為那公主作為間諜詭計多端?還是認為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