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帝王心術
陳家家主在房間裡一邊搓手一邊踱步。
這可是天大的買賣,要是被其他幾家捷足先登了,不出兩年,這商界勢必就要重新洗牌呀。
陳家家主正像熱鍋上的螞蟻,等的心急。
門外的已經碰頭的小吏們也面面相覷。
“這陳家家主纔給了這麼點,打發要飯的呢?!各位,咱們這事怎麼個打算?”
從陳家家主房間出來的小吏,眼睛一骨碌,摔了摔手裏的寶鈔。
“咱們兄弟,還分什麼彼此,這幾個家主就出這仨瓜倆棗的,還想要打聽訊息?我看咱們就來個一問三不知,要是想要知道更多的訊息,得加錢才行!能敲竹槓的機會,錯過這一次,可就不多了。”
這幾個小吏,雖然不知道具體為什麼這幾大商戶都被帶到了不同的房間,但是對於敲竹槓的敏銳,還是很足的。
“對,咱們要是錯過這個發財的機會,就是下輩子想起來,也得後悔呀!”
其他幾個小吏一聽有發財的門路,一臉喜色,紛紛點頭,一邊點頭,一邊附和。
一個個摩拳擦掌的樣子,恨不得宰死屋裏麵的冤大頭們。
“沒想到在朕的治下,居然還有這樣雁過拔毛的貪官汙吏!你們好大的狗膽!”
這關係王朝興起,惠及十幾萬災民,利在千秋的水泥經營權的大事,竟然差點就被這幾個蠢貨玩弄於股掌之間了。
要不是等了好久,都沒有等來這幾個商戶的報價。
朱元璋也不會想著來看一看這邊的具體情況,這要是沒來看,這利國利民的大好事,就被這幾個蠢貨給葬送了。
朱元璋越想越後怕,越後怕越生氣,頓時黑了一張臉。
小吏們本來還沉浸在馬上就要發大財的喜悅裡。
沒想到突然聽到九五之尊的聲音,這聲音裡全是憤怒、冰冷。
霎時間,幾個小吏就感覺五雷轟頂,呆愣在了原地,不敢動作。
剛剛說的最起勁的小吏,更是嚇得癱軟在了地上。
臉色慘白,像是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死期。
這放眼朝堂,誰不知道當今皇上最恨貪汙腐敗一事。
自己剛纔說的句句都是貪腐,聲聲離不開一個錢字,看來今天不死也得扒層皮了。
“狗東西,前朝官吏如何貪汙腐敗,如何魚肉百姓,致使天下民不聊生,現如今朕的天下,絕對容不下你們這些髒東西!”
朱元璋怒喝一聲,一腳窩在癱軟在地上的小吏心口。
朱元璋本就是行伍出身,戎馬天下這麼多年,雖然外貌已經有了老態,但是拳腳功夫依舊了得,甚至是越發的精進了。
這一腳生生踢的那小吏吐了一口鮮血。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呀!”
其他小吏紛紛跪下叩頭,直磕的頭上鮮血直流,也不敢有絲毫的停頓。
陳家家主的房間距離小吏們最近。
這屋外的動靜這麼大,他怎麼可能安心在屋內呆著?
陳家家主偷偷開了一條門縫,自以為不動聲色的悄悄盯向不遠處的眾人。
朱元璋本來只是想要把這幾個小吏下了大獄,肅清朝堂。
沒想到一抬眼看到陳家商戶在門縫中極力的往這邊望。
朱元璋頓時想起了和張天的談話,心生一計。
“朕一生最恨貪腐,爾等可知道今日這些商戶所關係的民生福祉?爾等只知道這些蠅頭小利,卻不知道今日這些商戶關係到數萬計黎民百姓的生計。若是因為爾等,致使百姓流離失所,餓殍遍野,爾等就是碎屍萬段也不能贖罪!”
朱元璋本來就不是文縐縐的性子,能說到這個程度,已經是多年帝王歷練的結果。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更不要說這些商戶了。
什麼災民,什麼社稷,都不如到了他們口袋裏的真金白銀來的讓他們舒心。
那為什麼還要說這一番話呢?
這也是在和張天閒談的時候,張天偶然間提到的。
雖然帝王心術,朱元璋也運籌帷幄了多年。
但是這帝王之道,恩威並施,兩相持恆,纔是首要。
這一番話,明面上是說社稷安危,民生福祉。
實質上是用這些所謂的大義,告訴這些商戶,水泥經商權的事情。
不僅僅是朝廷想要賺錢,不僅僅是朝廷想要這些商戶賺錢。
更重要的是,這是朝廷的根本,是朝廷勢在必行的事情,要是有誰看不清楚這個形勢,逆著朝廷來,後果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承受的。
胳膊擰不過大腿。
這句俗語,在朝廷大事上,向來是十分適用的。
陳家家主自然也是知道這個道理的,聽了當今聖上這一番話,也就把剛纔商人重利這點小心思收的差不多了。
水泥,本來就是暴利,起初一直猶豫,不過是因為兩年經銷權的事情。
但是,剛纔當今聖上這一番話,像是定海神針一般,把水泥這件事情在官方渠道算是敲定穩了。
陳家家主也是商海浮沉多年,要是說剛纔還沒有考慮清楚,現在卻是一萬個明白了。
悄悄的將門關上,陳家家主在紙上寫下了一個遠超別家的價格。
朱元璋眼力自是非凡。
說完剛纔那一番話之後,朱元璋就一直似有若無的盯著陳家商戶的房間。
陳家商戶悄悄將門關上這一舉動,自然沒有逃過朱元璋的眼睛。
水泥經銷權這件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
張天這小子,年紀不大,沒想到鬼主意不少,看來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只是這樣的人才,要是不能為我所用,多少還是沒有辦法完全安心呀。
朱元璋想到這裏,心下一緊。
張天突然打了一個噴嚏,後腦的神經輕輕跳了一下。
真是奇怪了,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打了個噴嚏呢?
張天正納悶,就聽見了門外匆匆的腳步聲,緊接著就是急促的敲門聲。
“老爺,老爺,縣裏麵來了人,指明要您過去呢。”
張天推開門,看著氣喘吁吁的家僕,正了正臉色。
“來通報的人,有沒有說要我過去,是爲了什麼事情?”
家僕見張天一臉正色,知道自己剛剛太過急躁了,忙穩了穩說道。
“來人好像說,是爲了咱們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