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個意思？”掌櫃的一臉茫然的看向楚黎。

    “她剛學會打算盤，我來待她試試。”楚黎淡道。

    雲淡風輕的語氣好像在說‘今天氣很好’的樣子。

    “哦。”掌櫃的點頭，抱手問道：“學了多長時間啊？看著還挺像那麼回事的。”

    “……五天。”楚黎道。

    “哦，五天……什麼玩意？”掌櫃猛地看向他，嘴巴張的都能塞下一個雞蛋了，指著把算盤撥的飛快的顧雲錦，道：“你說的是五十天吧？”

    “你說呢？”楚黎挑眉看向他。

    掌櫃靜默了一會兒，雙手相互插在袖筒裡，做兩眼望天狀。

    他需要時間緩衝一下。

    五天就把算盤撥成那個樣子，那他這麼多年站在櫃檯那兒，風吹日曬是爲了什麼？

    難道是爲了好看嗎？

    當然，他爲了賬面上不出錯，通常都是把沒個賬冊算上兩遍。

    對，小丫頭五天學會打算盤算什麼呀？！

    得把賬都算對纔是真正的本事，要是光‘啪啪’的聽著好聽，看著挺快，有什麼用。

    “我算好了。”

    一聲脆生生的聲音在櫃檯前響起。

    掌櫃的經過自我安撫，已經暫時接受了這件事，但看了看店裏的沙漏，纔過去半刻鐘都不到。

    這怎麼可能？！

    他平常就算速度最快的時候，也才用一刻鐘啊。

    她用半刻鐘就能算出來了？

    掌櫃的這邊還在震驚，顧雲錦卻拉著楚黎的袖子，撒嬌：“大哥哥，裡面有一頁髒了，我辨認了一會兒纔看出那是幾，耽誤了一會兒時間，要不然我能更快的算完。”

    “雲寶算的很快，比掌櫃的快很多很多。”

    楚黎毫不吝嗇的誇讚。

    掌櫃：“……”

    損人不利己說的就是你！

    “呵呵，是嗎，那就讓我來看看夫人你算的怎麼樣吧。”

    掌櫃原地滿血復活，滿臉慈祥的接過了顧雲錦遞來的賬冊。

    算的這麼快，一定會出紕漏的！

    旁邊楚黎看到掌櫃的表情挑了挑眉沒出聲。

    坐等他被打臉的一瞬間。

    那邊掌櫃笑呵呵的掀開賬冊，道：“夫人手法很熟練，但你不知道的是……這怎麼可能？！”

    他震驚的看著賬冊下面那一行新添上的，歪歪扭扭的數字。

    再看看自己算出來的結果，兩相對比了好幾次，他纔不甘心的承認顧雲錦算出來的結果，跟他反覆覈算過得結果，分毫不差。

    不可能！

    哪有人練了算盤才五天，就能熟練道這種程度！

    楚黎看到他的表情，笑了。

    他沒敢告訴掌櫃，他的小夫人只用了不到三天的時間，就把算盤給玩透了。

    今天他帶她來書局這裏，就是爲了驗證一下而已。

    “你，你再幫我把這一本算一下。”掌櫃震驚過後，拿出一本他沒寫結果的賬本遞了過去。

    就不信你還能算出來！

    “好噠。”顧雲錦非常歡樂的接過了賬本。

    她剛剛纔玩出一點意思來，那本書就沒有了，正覺得不過癮呢。

    掌櫃見顧雲錦歡樂的樣子，有點扎心。

    難道她真的是個天才？！

    不多時，顧雲錦驗證了掌櫃的猜想。

    掌櫃看著手中的賬冊表情複雜難言。

    書局是他的秀才老爹開的，後來秀才老爹過世之後就傳給了他。

    他不善經營，眼看著書局就要倒閉關門，是楚黎給他出了一個主意，不但讓書局起死回生，還成功的走出了臨江鎮，在府城開了一家分店。

    楚黎驚才豔豔，現下不過是龍擱淺灘，早有一日定會扶搖直上。

    剛知道楚黎娶了顧雲錦這個傻子的時候，他還為他感到惋惜，一輩子和這樣的一個人綁在了一起，就算有再高的才華，也會淪落為別人的笑柄。

    可現在，顧雲錦竟然不傻了。

    不但不傻了，竟然還展現出了這種天賦異稟。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莫不是隻要跟楚黎呆在一起，腦子壞掉的人也能慢慢變成聰明人？！

    “想多了。”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楚黎突然說道。

    “咳咳。”

    “我什麼也沒想，只是覺得你們夫婦太不給我們這些普通人活路了。”

    掌櫃的乾咳一聲，訕笑著道。

    楚黎沒有計較他言語之中的酸味，溫柔的問道：“還想玩兒嗎？”

    顧雲錦立刻點頭，眼神亮晶晶的看向掌櫃櫃檯上剩下的賬本。

    “去後院吧，這裏人來人往的很不方便。”

    掌櫃的提議道。

    這兩人來的早，剛剛沒什麼人看到顧雲錦打算盤的那一幕。

    但等會兒來人了就不行了。

    顧雲錦一個小姑娘站在櫃檯後面算賬，還是個這麼漂亮的小姑娘。

    恐怕今天的書局會被那些個讀書人給擠爆的。

    掌櫃讓夥子暫時照看櫃檯，領著楚黎和顧雲錦進了自己住的院子，沒有跟哪些抄書的書生在一個院裏。

    以免碰到之後，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掌櫃好。”

    剛進後院，一聲清亮的男音突然在西窗邊響起。

    三人轉頭看去，就見一個穿著洗的發白的長衫的書生站在窗邊看著他們。

    掌櫃眉頭一皺，道：“張達你怎麼在這兒？！現在還沒到你們上工的時間呢。”

    張達目視前方直直的盯著掌櫃的，眼神不敢有一絲偏移。

    他沒想到掌櫃的大清早就有客人，言談舉止之間不敢有任何逾矩，道：“在下昨夜抄書抄的太晚，不小心在房間裡睡著了，方纔才醒。”

    說完，又衝着楚黎和顧雲錦的方向低頭道：“無意冒犯貴客，還望見諒。”

    “行了，你接著忙吧。”

    掌櫃的擺擺手，帶著楚黎、顧雲錦兩人進了後院。

    他何嘗不知道張達昨天是怎麼留下的，還不是前面那個吃裏扒外的傢伙，看著張達可憐，就故意沒趕他走。

    而這個張達也有意思，竟然把過錯都攔在了自己身上，是個好的。

    “那人是我新招的篆書人，家境貧寒，前年的時候父母雙亡，只剩下他和一個妹妹相依為命。”

    掌櫃的一邊開啟書房的門，一邊跟楚黎解釋張達的來歷。

    “是個君子。”楚黎淡道。

    “是個君子。”顧雲錦學著楚黎的模樣，板著小臉說道。

    楚黎：“……”

    掌櫃忍笑失敗：“哈哈哈哈。”

    “好了，你可以繼續去忙你的了。”進了掌櫃的書房，楚黎冷酷的趕人。

    “哈哈，好，哈哈，我這就走，這，就走，你，你有事就來前面找我。”

    掌櫃笑的一副藥斷氣的樣子，楚黎直接拍上了房門，差點把掌櫃個鼻子給擠掉。

    摸摸鼻子，掌櫃搖頭笑笑，哼著小曲兒往店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