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趙大夫睜開了眼，蹙眉問道：“她是否腦後有傷？”

    楚黎眼神一凝，點頭：“嗯，大羽穴下半寸處，半指長。”

    趙大夫點頭捋著鬍鬚，道：“這就難怪了！你未婚妻正是因為外力所致，導致顱內有淤血，纔會如此。”

    楚黎眼底滑過一道殺機。

    五年前顧家人說，顧雲錦是因為聽聞父母雙亡，高燒昏迷，醒後就成了痴兒。

    呵，顧家……

    “能治？”

    趙大夫表情一頓，為難的搖頭，道：“恕在老夫疏學淺。”

    楚黎一窒，卻聽趙大夫又接著道：“不過老夫不能治，但有一個人一定可以，只要你能找到他，令夫人或許還有希望。”

    “誰？”

    “自然是有鬼醫之稱的莫鶴軒。”

    “趙大夫可知這鬼醫在何處？”

    趙大夫搖頭，道：“老夫聽聞鬼醫早年曾在太醫署當職，後來因其診治手段太過駭人聽聞，且性情太過乖僻，太醫院眾太醫都很排斥他，鬼醫就辭官遊歷去了，現如今身在何處，老夫也不知。”

    謝過趙大夫，楚黎帶著顧雲錦出了百草堂。

    鬼醫嗎？會找到的！

    摸摸顧雲錦的腦袋，楚黎帶著她往臨江鎮鎮西走去。

    不多時，兩人就到了一處學堂外。

    學堂是一位老夫子開的，老夫子博古通今，滿腹經綸，五年前突然出現在臨江鎮，然後開了這家學堂。

    外人誰來問，兆亮都說老夫子年少離家闖蕩，沒闖出什麼名堂，只能返回臨江鎮開一家學堂，靠學生的束縛生活。

    兆亮是老夫子早年收養的孤兒，老夫子一輩子未娶親，身邊無兒無女，只有兆亮這個養子。

    兆亮都這麼說了，外人自不好再一直追問。

    楚黎就是五年前入了這家學堂。

    誰也不知道，在入學堂之前，楚黎曾暗暗考察過老夫子，見他真的有真才實學，不似鎮上另一個學堂空有其名，這纔來學堂上學。

    學堂門口，兆亮好像才送了什麼人離開，轉眼見到楚黎，立刻熱情的打招呼：“小楚來了。”

    楚黎看了一眼離開的人，雖然只看到一個背影，但見那人步伐穩健，行步如風，不似普通人般腳步虛浮，一看就知道是個練過武的。

    兆亮見他看那人，笑著道：“不用管他，來打秋風的。小楚你都多長時間沒來了？待會見到我爹你可得小心點了！”

    楚黎眼內劃過一道精光，沒有追問什麼，只淡聲問道：“老師在嗎？”

    “在的在的。”兆亮一邊說著，一邊好奇的看向乖乖跟在楚黎身側的顧雲錦，笑著道：“小楚這是你妹妹嗎？好可愛！”

    “這是內子。”楚黎語氣涼涼。

    兆亮表情一僵，眼睛在楚黎和雲寶身上來回掃了好幾遍，怪叫道：“怪不得你好長時間沒來，合着是去成親了！”

    “不對，你成親竟然不通知我，你是不是不把我當兄弟？！媽的，為什麼你這大冰茬子都有妻子了，我這個俊俏的美男子為什麼還沒人來說媒！”

    大冰茬子是兆亮給楚黎起的外號，一塊冷冰冰還渾身都是刺的大冰塊。

    兆亮裝腔作勢的賣了會兒慘，卻見楚黎鳥都不鳥自己，只好去逗顧雲錦：“弟媳真是玉雪可愛，聰明伶俐，才貌雙全。”

    楚黎眼神更涼：“內子是痴兒。”

    兆亮：“……”

    這天沒法聊了。

    更詭異的是他好像聽出了一絲……自豪？

    大冰茬子這是終於把自己的腦子給凍出毛病你了？！

    怕再被懟，兆亮一路上老老實實的沒再開口，不多時就到了老夫子的書房門口。

    老夫子現在已經不怎麼授課了，他專門聘請了幾個先生幫忙授課，而他自己則在興趣來了，纔會給學生們上一堂課。

    兆亮敲了敲書房的門，還沒張口，裡面就傳來‘咚’的一聲巨響，緊接著老夫子中氣十足的罵道：“滾，老子誰也不見！”

    兆亮脖子一縮，老爺子發起脾氣來，真的一點也不像個讀書人。

    他小聲的跟楚黎解釋道：“剛剛那個打秋風的給氣的。”

    兆亮再次敲門，趕在老夫子發火之前，喊道：“老爺子是小楚來了。”

    書房裏靜了靜。

    兆亮一笑，他們小楚公子果然是老爺子的愛徒！

    不一會兒奇怪的腳步聲響起，‘咯吱咯吱’的像是踩在什麼東西上。

    等到書房門被開啟，兆亮才知道為什麼那腳步聲這麼奇怪了。

    從開啟的房門看進去，就見滿地狼藉，紙張、書籍，筆架，毛筆，扔的到處都是。

    兆亮咋舌，竟然惹得他家老爺子發這麼大火，這事大發了！

    幸好小楚來了，不然老爺子今天肯定要生一天的氣。

    正慶幸著，他發現老爺子腳邊有一塊黑乎乎的碎石塊。

    兆亮眨眨眼，立刻在門邊看了看，果然又發現了四五塊同材質的‘碎石塊’。

    竟然連老爺子最喜歡的硯臺都沒能倖免於難！！！！！

    兆亮再次慶幸楚黎來的及時。

    老夫子兩鬢斑白，氣質儒雅，頗有古聖先賢之風，跟楚黎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他抬腳出了書房，就那麼大大咧咧的敞著門，絲毫不怕楚黎瞧見自己狂暴的一面。

    “把書房收拾一下。”老夫子理直氣壯的指使兆亮，然後對楚黎道：“我們去正堂說話，這裏太亂了。”

    兆亮：“……”

    好像地上東西不是您扔的一樣！

    兆亮有什麼辦法，只能再給楚黎和自家老爺子上了茶後，趕緊返回去收拾書房。

    正堂裡。

    楚黎把兆亮端上來的糕點放到雲寶跟前。

    聞著糕點香甜的氣味，雲寶嚥了一口口水，但她不敢貿然伸手，於是小心的問道：“大哥哥雲寶可以吃嗎？”

    “嗯。”楚黎點頭，雲寶眼睛立刻變得亮晶晶的，小心的拿起一塊兒，咬了一小口後眼睛變得更亮了。

    “好吃，大哥哥吃。”雲寶伸著小短手，努力的把手中的糕點遞到楚黎嘴邊。

    楚黎並不喜甜，但見小夫人亮晶晶的眼睛，還是張嘴咬了一口。

    嘖，果然還是太甜了！

    見小夫人希冀的看著自己，楚黎嚥下口中的甜膩，點頭：“好吃。”

    雲寶立刻歡喜的笑了起來，想再讓楚黎吃一口。

    楚黎搖頭，溫聲道：“雲錦自己吃，大哥哥要跟老爺爺談點事。”

    被人當成老爺爺的老夫子：“……”

    雲寶順著楚黎說的方向看了一眼，乖乖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