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風言風語
畢竟無論哪個年代,這村頭也好,城裏也罷,大爺大媽什麼的,真是最愛嚼舌根兒聊八卦的,不然好像他們的人生就少了點兒什麼樂子似的。
再說這時候娛樂方式也少,大熱天的出來乘涼,看見個什麼畫面兒的,那是避不可免要交頭接耳一番。
何穎起初也沒在意這幫大叔大嬸的,畢竟人家天天出來閒扯什麼的,都是常態,時間長了誰也懶得在意。
而且出於禮貌,何穎還專門衝幾人打了招呼。
“王姨、李姨、徐嬸兒、孫叔……你們幾位都吃過飯了?”
“呦,這不是小何嘛,我們都吃過了,倒是你,怎麼這麼晚了才下班啊?”
“是啊小何,不是聽說你上班那公司待遇什麼的老好了嘛?怎麼還下班這麼晚?”
“也不是了,今天是有情況,我們老總從外地回來,我去接了一趟順便吃了頓飯,所以才耽擱了。”
“哦哦,原來是這樣啊……”
“要不說還是人家小何有出息那,工作又好,工資又高,老闆還器重,可比我家那丫頭強多了。”
“是啊是啊,你說我家那小子要有小何的本事就好了……”
“你幾位客氣了,那什麼,我就不打擾您幾位聊天了,我先回去了。”
“行行,那你回,回吧……”
閒扯了這麼幾句,何穎也沒耽誤,邁步就往樓道里走。
倒是瞧她身影消失,幾個大媽對視了一眼,彎腰拱頭,一時間竊竊私語。
“你瞅瞅這丫頭那樣子……嘖嘖,越看越不是什麼好人了。一個姑娘家家的,那裙子穿的,膝蓋都遮不住,還套著那什麼怪模怪樣的襪子,真是有傷風化。”
“這你就不動了吧,那叫絲襪來著,現在年輕人都時興穿這個那。”
“快拉倒吧,正經人誰穿這玩意兒啊,要擱二十年前,這不就是有傷風化來著。”
“其實我覺得吧,穿什麼不打緊,主要是這丫頭啊,嘖嘖,聽說不走正路啊!”
“真的假的?你聽說什麼了?來來來,快跟我們說說!”
一聽說有什麼新奇八卦,一幫大媽可是來了興趣了。
“你們怕是不知道吧,我可是聽說了的,這何丫頭好像不光是什麼坐辦公室的,據說還是給人家老闆當小蜜的那!
小蜜你們懂吧,就是那種天天跟在老闆身邊,老闆讓做什麼就做什麼的……”
這無論什麼年代吧,反正社會對於某些職業,都是有各式各樣的歧視的。
就好比殯葬相關的,人們一時提起來,都覺得晦氣,避之不及。
而像是這種秘書助理之類的,那就難免往一些不好的方面去想,容易被嚼舌根兒。
加上說實在的,這個年代吧,確實也有不少歪風橫行。因而人們提及秘書,多是小蜜稱呼,本來也帶著幾分偏見和歧視了。
甚至於這年頭好多人對於小蜜的第一印象,那就是陪老闆睡覺的……
這玩意兒簡直跟後世那句“有事兒秘書幹,沒事兒那什麼”是一個性質了。
“我就說我家那丫頭好歹也是五道口畢業的,現在一月才掙個一兩千的,馬馬虎虎。反而老何家這丫頭一月聽說四五千,高得離譜來著。弄了半天,這是走了歪路了啊!”
“誰說不是那,也不知道老何兩口子是怎麼想的,一天天的,閨女都成這樣了,也不知道管管!”
“要我說,也許老何兩口子也有可能被瞞著那?”
“那也不對吧,你瞅瞅這丫頭天天打扮的,花裏胡哨的,跟個狐狸精似的。誰還看不出來有問題似的!”
“算了算了,別人家的事兒,咱還是少議論吧。再說了,人家小姑娘又沒結婚什麼的,萬一是跟老闆談朋友那,對吧,那也不犯法啊。”
幾個大媽裡也有跟何穎父母關係不錯的,眼瞅著這討論的有點過分,忙是開口打了個圓場。
只是很顯然,這話多少有點不能服眾了,甚至旁邊當即有人撇嘴反駁了一句。
“你快拉倒吧,這年頭能當得起老闆的,招的起小蜜的,哪個不是三四十,甚至四五十了?
這年紀恐怕早就結婚生子了吧?還能是單身?
說白了,這丫頭多半就是在外面給人當了小三了,也是夠不要臉的。”
“要我說啊,這以後可得跟家裏孩子們交代一聲,少跟這種不知廉恥的狐狸精來往,不然到時候跟著學壞了,那可麻煩了!”
一幫嘴碎缺德的大媽越說反而越起勁兒,只是全然沒注意,那頭頂不遠的三樓樓道里,何穎正隔著玻璃低頭看著這邊,滿臉的委屈憤慨和難看。
其實打從她當秘書這件事無意間在小區裡流傳開之後,像是這種風言風語的,那就從來沒有少過。
但之前畢竟沒有親耳聽到別人議論什麼,加上何穎自己心裏清楚自己跟老闆之間那是相當清白,也就沒怎麼在意。
可現在親耳聽到了這種侮辱性質的議論非議,何穎一時間就想下樓好好跟這幫嘴碎嘴毒的大媽們理論理論。
然而轉過身,走出沒兩步,她又突然停了下來。
畢竟真的下去理論的話……又能有什麼用那?
人的偏見,從來不會因為當事人的一兩句解釋就能消弭。甚至於下去大吵一架的話,誰知道這幫大媽會不會懷恨在心,然後更加變本加厲添油加醋的謠傳?
更何況說句悲哀點兒的。
何穎自己心裏也清楚,眼下這個時代和環境,人們本身對於秘書這個職業,確實有相當大的歧視。
更何況她自己的所見所接觸所知道的人裡,比如好多有業務往來的合作公司裡,那些給老闆當秘書的,十個裡六七個都真的是陪睡來著……
儘管她自己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情……可說句不好聽的,這種事又怎麼解釋的清,怎麼自證清白?
終究是走了這條路,只能承受這條路上避免不了的一些“困難苦難”了。
這麼想著,何穎終究還是放下了下樓對峙的想法,委屈難過的嘆了口氣,重新邁步朝著樓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