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頓時一靜。

    司機、陳平和薑汁都在努力裝隱形人。

    “去民政局。”宋知秋似笑非笑地再次要求。

    司機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做。

    權墨行淡定吩咐，“按她說的去。”

    車廂裡氣氛更冷，司機連大氣都不敢出。

    宋知秋本來只是氣不過，嘴硬說要離婚，沒想到權墨行竟然真的要離婚了。

    這臺階怎麼下呢？

    她趕緊給薑汁使了一個眼色，逼她將功贖罪。

    薑汁虎軀一震，立刻坐直了身體。

    “咳咳，兩位有什麼誤會可以好好溝通，不然一直誤會來誤會去的，你們痛苦，我們這些旁觀的人也痛苦，就像有的電視劇裡，男女主角都虐慘了，還沒有和好，再來一個生離死別的，多不划算吶！”

    說到最後，薑汁緊張地嘴巴失控，自己說什麼了，自己都不知道。

    陳平對那句“旁觀的人也痛苦”深表贊同。

    因為沒人接話，薑汁只好嘆息，“我怎麼覺得，我就像電視劇裡壞人好事的反派女二一樣。”

    宋知秋用啞啞的哭腔懟她。

    “你不是反派女二，你是炮灰女二，死得很慘的那種。”

    “不會吧？我錯了。”薑汁立刻雙手合十道歉。

    “我只是讓權爺好好注意一下你的心理健康，你總是喝酒又鬱悶，沒想到說了一下，他竟然鬧離婚。”

    宋知秋轉過頭，看著後排裝無辜的薑汁。

    “我們兩個神仙眷侶，天生一對，要你這個妖怪管？”

    “是，是，我是妖怪。你們是天生一對。”薑汁聲音十分虛弱。

    陳平想說什麼緩解緊張氛圍，什麼都說不出。

    這幾天權爺發瘋工作，把各個區的負責人都折騰慘了。

    車子十分鐘後停在民政局旁邊。

    宋知秋死活不肯下車，隻眼巴巴地看著權墨行，小心翼翼說軟話哄他。

    “你不要再作了，女孩子作一作正常，你一個男人這麼作，不合適。”

    權墨行把她抱在懷裏，嗓音低啞，讓人捉摸不透。

    “你只有這麼一次離開我的機會，好好想清楚。”

    她趴在結實又熟悉的懷抱裡，有些想掉眼淚。

    “我不想離開你，你也休想離開我！”

    說完她繼續哇哇大哭了起來。

    她自己都沒想到，對權墨行的感情會那麼深，明明剛開始只是饞他的臉和身子，只是有點喜歡他的，後來竟然莫名其妙地越陷越深了。

    權墨行輕輕吻著她，吻去她臉上的眼淚。

    薑汁輕咳一聲，“要不我們滾？”

    宋知秋忙不迭開口，“快點走吧！”

    司機也想跑路，但還是要任勞任怨開車到權家。

    他一路抱著她回到家裏，她緊緊抱著他，不願意鬆手。

    兩人一起坐在沙發上。

    她搖了搖頭，不滿意。

    “不，你的床比較軟，我想睡你的床。”

    權墨行只好抱她在一起躺在床上，她還特意把被子蓋在兩人身上，枕在他肩膀上，舒服地嘆息一聲。

    “跟你在一起，不是不快樂，是太焦慮，焦慮有一天你會離開我，因為我總覺得幸福不會永遠落在我頭上的。

    就像我小時候喜歡的東西。我喜歡的茶杯用過一天，要讓給妹妹，喜歡的毛巾剛剛拆封，要送給薑汁。喜歡的男生也莫名其妙地突然冷漠，再也不喜歡我。我怕你有一天也會這樣。”

    權墨行溫柔地撫著她的鬢髮，輕輕親著她。

    她一把推開他，翻身坐在他的身上，氣呼呼地褥住他的鬢髮。

    “根本不公平，你想要我，可以強取豪奪，威脅我，禁錮我，騙我跟你結婚。但我呢，哪天你打定主意離開我，我連你的麵都見不到，只能毫無體面地撒潑。”

    她委委屈屈地掉眼淚。

    “除了撒潑，我沒有任何辦法。你還會覺得我不優雅，不可愛，面目可憎。就像當初爸爸討厭媽媽那樣。你會不會因為我撒潑，以後討厭我呢。”

    他目光定定地看著他，搖了搖頭。

    “不會。”

    她彆彆扭扭地抽了抽鼻子，“其實我很早就喜歡你了，但不敢承認，因為我覺得自己配不上你。”

    權墨行把她抱在懷裏。

    “那我們永遠也不分開。”

    “哼，你之前話倒是好聽，可還是跑路，留給我一張離婚協議書。”她氣呼呼地翻舊賬。

    權墨行翻身把她壓在身下，吻去她的淚水，吻著她微紅的眼角和鼻尖，吻得她說不出話來。

    她輕輕叫了一聲，雙腿緊緊纏住他的腰。

    “混蛋，還想拋棄我，我要給你點顏色看看！”

    兩人不分晝夜、忘乎所以地在一起，只是爲了感受對方的存在。

    累的時候，就說話吃東西，講小時候的事，或者乾脆胡亂說些什麼，或者什麼都不說，彼此看著彼此的眼睛。

    宋知秋講媽媽更喜歡妹妹的委屈，小時候穿不了漂亮裙子，看著薑汁的漂亮裙子流口水。

    薑汁大方和她分享裙子，結果被薑母發現了，狠狠擰薑汁的屁股。

    權墨行講小時候的家庭隱私。

    權先生情婦柏夫人的孩子死了，她說是權夫人害死的，權先生就抱了他到柏夫人那裏。

    權先生在的時候，柏夫人就是最溫柔、最可愛的母親。

    權先生如果不在，她就把權墨行塞到黑暗的狗窩裏，用最惡毒的話，咒罵他和權夫人。

    “你是因為這樣，纔出現心理問題的嗎？”宋知秋不解地看著他。

    權墨行搖了搖頭，抱住了她。

    “我五歲的時候，母親找到了柏夫人虐待我的證據，把我接回家，但很長一段時間，不肯見到我，每每看到我，也總用最厭惡和噁心的眼神。”

    “為什麼呢？”她有點不解，“你不是權夫人十月懷胎生的孩子嗎？”

    他嗤笑一聲，眼底並沒有情緒波動。

    “權夫人說我長得太像我父親，不好。說我身上都是柏夫人的氣息，坐臥舉止，笑起來，哭起來，都跟柏夫人一模一樣，讓她作嘔。”

    宋知秋驚呆了，“你那時候還是個孩子呢，這也太……”

    權墨行並不是一個脆弱的人，他從記事起，就知道柏夫人不是自己親生的母親，在被柏夫人虐待的時候，哪怕他只有三歲，依舊很理智很清醒，心裏隱隱期待著親生母親。

    後來權夫人拿著虐待證據揭發了柏夫人，帶走了他，卻把他丟在客房裏。

    權夫人寧願抱著何極卿叫心肝寶貝肉，都不會抱他一下。

    宋知秋聽了心裏難過，緊緊抱住他，“沒事的，是大人對你不好，不是你的錯，一切都過去了。”

    說完哄孩子似的，在權墨行身上拍了拍。

    她經受的，不過是小時候物質不充裕，媽媽日子太苦，脾氣比較暴躁，但她知道，媽媽還是愛她的。

    權墨行的父母都不是人，不幹人事。

    他被她的舉動弄得哭笑不得。

    “我從那以後，長久不說話、不哭、不笑，醫生診斷我先天情緒缺失。”

    “是不是誤診呢？你這明明是後天造成的。”她連忙去問。

    她並不覺得權墨行沒有情緒波動。

    權墨行不想再提這個話題，翻身壓在她的身上，用實際行動堵住了她的嘴。

    “忙點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