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呂文鴻論兵
洛陽城,相國府邸。
“什麼?”
“你說呂布那廝,非但不肯來降,還拘著赤兔馬不肯歸還?”
“豎子!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聽聞李肅之言,正在吃飯的董卓怒不可遏,把碗一砸,當即興兵點將,命令部將華雄率領三萬西涼大軍,攻打丁原所部。
訊息傳來,丁原坐立不安,連忙召集諸將商量應對之策。
不多時,眾將全都來到帥賬,卻獨獨不見呂布。
“我兒奉先何在?”丁原喝道。
西涼苦寒之地,民風彪悍,而且時常有羌人和匈奴作亂。
故而可以說,西涼士兵,基本個個都百戰之士,驍勇善戰。
而現在,跟隨著他丁原的幷州兵,不過五千餘人,要應付三萬西涼大軍,丁原豈敢掉以輕心,即便麾下呂布勇猛過人,怕也寡不敵眾。
“啟稟大人,呂將軍兄長突然到此,呂將軍正在招待,故而稍候片刻纔到。”
“哦?文鴻來了?”
丁原微微驚訝,呂布是他的義子,自然與呂哲早就認識。
“呂哲滿腹經綸,文章甲天下,冠蓋滿京華。”
“說不定他腹有良策,可以助我退敵。”
念頭至此,丁原哈哈一笑,隨即說道:“諸位將領,你們隨我去奉先營帳,既然奉先兄長來此做客,我們理應招待纔是。”
其實,呂哲是逃難來的。
他的府邸在洛陽城中,卻讓呂布拒絕董卓的招攬,心知必將招致禍患,故而來投兄弟。
事情也確實如他所料。
在他走後不久,董卓便派人去府中拿人,只是撲了個空。
一盞茶的功夫之後。
丁原帶著諸將,來到呂布營帳之中,當即傳令設宴,為呂哲接風洗塵。
酒過三巡,拉一番家常之後。
丁原方纔道:“文鴻啊,你看這華雄帶領三萬兵馬,來勢洶洶,而我部兵士,不過五千餘人,該如何應對纔是?“
“華雄勇而無謀,好大喜功。”
呂哲似乎有些醉了,言行舉止,一改往日謹慎的風格,“莫說華雄只是三萬兵馬,縱然有十萬大軍,也不足為懼。”
就在這時,營帳中站出一人來。
這人虎背熊腰,身如鐵塔,一望而知,是位無雙猛將,但卻唇若塗脂,儀表堂堂,有書生儒雅之氣。
此人姓張名遼,字文遠。
“兵者,生死存亡之大事也。”
張遼道:“先生雖然文采蓋世,但恐怕不知兵吧?”
西涼軍善戰,而且佔據著數量上的絕對優勢,張遼實在想不到,在這一介書生口中,竟然不值一提。
儒生狂傲,他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他素來不喜空談之人,多喝了幾杯酒,故而沒有忍住站出來頂了一句。
“不得無禮!”丁原喝了一聲。
呂布更怒目而視,心生殺意。
他極其敬重兄長,誰藐視他呂布,他或許會一笑而過,但誰若敢對兄長出言不遜,他便要除之而後快!
張遼冷哼一聲,悻悻然坐下。
“文遠爽快人,快人快語,無妨。”呂哲揮了揮手,從容一笑,“文遠說我不知兵,我言兵者,有可見之兵,有不可見之兵,文遠以為如何?”
眾人聞言,皆是一驚。
這是哪門子觀點,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過。
“可見之兵如何?”張遼眉頭微蹙,問道:“不可見之兵如何?”
“可見之兵者,披甲執戟,肉身之士。”呂哲飲下一樽酒,笑道:“不可見之兵,日月星辰,風雲水火,山川之靈氣,如此萬物永珍,均可為兵。”
“現在我們可見之兵雖然只有五千,但不可見之兵卻有百萬之衆。”
“故而我才放言,華雄莫說三萬軍隊,就是十萬大軍,也不足為懼。”
他不急不緩,娓娓道來。
氣度非凡,言談舉止風雅超群。
“文鴻可有退敵良策?”丁原見呂哲成竹在胸,連忙舉起酒樽問道。
呂哲站起身來,走到地圖前。
“諸位請看。”
呂哲指著地圖道:“如今華雄率軍來攻,要麼走而來邙山,要麼從伏牛山而來,今此一戰,便在伏牛山打敗華雄。”
“不錯,華雄來攻,的確只有這兩條路可走。”
張遼點了點頭,但見呂哲如此信誓旦旦,又不禁好奇問道:“先生何以如此自信,華雄要走伏牛山而不過邙山,而一定又能在伏牛山擊敗華雄呢?”
呂哲笑道:“諸位可知伏牛山地形?”
“這伏牛山,狀如魚腹,口小而肚大,兩側樹叢密佈。”
“現在正值深秋季節,秋高氣爽,草木枯黃,天乾物燥,若能引華雄率軍進入伏牛山山谷之中,再放上一把大火,華雄必敗無疑!“
諸將聞言,皆是紛紛點頭。
“先生果然妙計。”
“只是,如何才能引華雄進入伏牛山山谷中呢?”丁原問道。
呂哲笑了笑,道:“丁世伯,可否讓我發號一次施令?”
“若能擊敗華雄,文鴻頭功!”
丁原點頭應允。
轉過頭來,呂哲拿起桌上美酒,一飲而盡,又面對帳中諸將:“眾將以為如何?”
“服從先生號令!”
諸將一齊抱拳,異口同聲。
呂哲做客於此,而且寸功未立,便能發號施令。
實在是因為,一則丁原點頭,二則是形勢危急,而他說的計策,似乎又的確可以一試。
“好!眾將聽令!”
“眾將依號令行事,兵馬各部一定要緊密配合。”
“前哨官,速派人馬探查,將華雄兵馬一舉一動,隨時報來,不得有誤。”
呂哲剛剛釋出完第一道軍令。
便有一名探子匆匆進入營帳,稟報道:“探馬來報,華雄率領三萬大軍,已出洛陽,現在鄰近邙山,約有二十里路程。”
呂哲道:“張遼,高順。”
“張遼在。”
“張將軍率一千百兵馬,在伏牛山腳下埋伏,等華雄率軍到來,讓過其首,不可出戰,其輜重糧草必在其後,見到山中火起,便縱兵出擊,焚燒其輜重糧草,趁勝追殺華雄兵馬。”
“張遼聽侯先生排程。”
聽他的語氣,似乎還有些不服。
這也難怪,他不知呂哲心中韜略,以為這不過一介書生,寫寫文章還行,調兵遣將還有待驗證。
現在他心存疑慮,實屬正常。
而且此刻,大多數將領,都和他一個心思。
呂哲對此,不以為意,繼續道:“高順。”
“高順在。”
一位滿臉鬍渣的將領走出列來,身材魁梧。
“高將軍,你率八百兵馬,備足引火之物,往伏牛山谷中埋伏,等華雄兵到,便可縱火燒之。”
“是!”
高順肅然拱手。
呂哲接著道:“呂布!”
“呂布在!”
呂哲拉起兄弟的手,溫言囑咐道:“奉先,你率兩千兵馬為前鋒,在伏牛山與邙山岔路口擺陣待敵,接陣之時,切記,只要輸,不要贏。”
“兄長,這是為何?”呂布疑惑。
“此乃誘敵深入,將華雄大軍引入伏牛山谷內。”
“是!”
最後,呂哲緩緩走到丁原身邊,囑咐道:“丁世伯,你可親領一對人馬,前去接應奉先,只可敗,不可勝。”
華雄雖是莽夫,有勇無謀。
但爲了保險起見,呂哲還是決定誘敵兩次。
“好!文鴻的囑託,我記住了!”丁原拍了拍呂哲的手。
眾人見呂哲初次用兵,便氣定神閒,排程從容,心中紛紛疑惑起來。
“難道這儒生,還是兵家大才?”
“且看他的計策靈還是不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