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厭高，海不厭深！”

    “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曹操豪邁一揮手，看著呂哲，頗為自通道：“文鴻之才，可有同感？”

    這首詩表明了曹操求賢若渴，可是竟然在這種場合說出來，又表達了另外一種思想，就是對呂哲的惺惺相惜。

    呂哲幽幽嘆了一口氣，也有些情動道：“天下大，名士少。你我風流，世間再無幾人。”

    曹操也無奈的放下杯子。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聊天也進入了深沉的環節。

    曹操思索了片刻，道：“我在中原尚且如此，你之所以朝拜君王，應該也有讓天下儒生歸心之思，山郊路遠，此事難行啊！”

    “有難，亦行。”

    曹操輕輕點了點頭，旋即道：“我們聊一聊孫權吧！此人比之孫策，陰謀奇多，韜略出衆，揚州之治，因此旺盛。我要下轄交州，必過赤壁，為你之盾，的確令人心憂。”

    “可是……你就不怕他反手一刀，收拾了你？卻沒想過直接滅掉孫家？畢竟殺兄之仇，永世難解呀！”

    呂哲輕輕一笑，詭異道：“孟德以為我無深謀否？等孟德兵臨赤壁，想必也就知道，其中險惡了。”

    曹操挑眉。

    “使君有謀，我亦有謀。如使君不滅孫權，我三年有力攻之。揚州一下，你就要來我的麾下做丞相啦！”

    呂哲哈哈一笑，道：“世事如同鬥棋，你我皆有此心昭彰，自然不必多加掩飾。我五年有力平定天下，屆時，孟德就要喊我一聲國家了！”

    曹操無奈搖頭，道：“權柄著實如同毒藥，我劍履宮殿，實如刀鋒相對。箭在弦上，已不得不發，你我二人，總要有一人打破這僵局，纔可求得安平。”

    “我知道，你引劉備入川中，如鼎三足，奩內維穩。卻也因此，徒添戰亂不休，我曹操身為漢臣，位極人臣，死後有王侯之葬，本應心安……！”

    “文鴻害我呀！言我漢賊，你乃實盜也！”

    呂哲微微一愣，而後哈哈一笑。

    看曹操面色不似作假。

    以他對曹操的瞭解，曹操從漢臣成長為漢賊，是有一個過程的。他可不像呂哲一樣，從一開始就計劃謀國。

    他剛開始確實想在漢朝當大官，動亂的時候，起兵勤王，也是想當大官。等當成大官之後，是身不由己，他要是不做事，一旦從位置上下去，可能立刻就是刀兵加身。

    呂哲離得遠，溜走了。

    因此，沉重的名聲就擔不到他的肩膀上，自己起家，也沒有在漢臣各種勢力當中斡旋，就算是賊，但還沒偷。

    曹操不是賊，問題是他偷了。

    論跡不論心。

    思索片刻，呂哲輕聲道：“孟德兄，今日飲酒，想來別後又是數年難見。不如我們再此做出君子協定如何？”

    曹操感興趣的看了看呂哲。

    呂哲微微一笑道：“川中之地，雖然可以自保，可惜進攻無力。這中原大地，遲早是你我二人，我等不如協定，不管誰佔領中原，榮登大寶，分出上下後，自當傾力協助，再無異心！”

    “好！”

    話音剛落，曹操就一拍桌子，笑道：“便如此約定！”

    曹操一想道：“刀兵無眼，戰事一發必有損傷。日後戰時，城前鬥將，少傷生民。”

    “善！”

    曹操和呂哲都像是鬆了一口氣似的，面對一笑，又開始喝酒了。

    論兩人的地位，此時此刻，都已經權傾天下，所謂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有了如此權利，自然也開始注重到民生疾苦。

    慾望令人質壁分離，要是現在讓其中某個人停手，他們倆都是不會同意的，仗必須要打，勝負必須要分出來，纔能有上下。

    打架歸打架，別傷了和氣。

    呂哲感嘆一聲，或許這就是三國曆史的魅力。

    與其他時期那些相互廝殺不一樣，這個時候，雖然各路諸侯都盯著那個寶座，可是誰也不想蛋糕被打碎，所以英雄四起，硝煙過處，很快就能恢復和平。

    細細算一下，四個王爺，曹操是呂哲的好友，劉備是呂哲的師兄。曹操和劉備之間，也有英雄惺惺相惜之情，說起來都是自家人。

    前面的孫堅，雖然沒有朝堂關係，實際與曹操之父曹嵩，也算是相交莫逆，左右一看，都是自家人，打自家人。

    幾人當中，真心想要匡扶漢室的，估計也就劉備一個。

    但是所佔的位置不同。

    劉備是草民出身，摸爬滾打，說到真正的見識，其實不如其他三人。剩下的他們三人，都是官吏出身，更加懂得世家，更加懂得朝堂。

    又喝了一會小酒，天色已經快暗下來了，曹操輕聲道：“明日你要入宮面聖，那些文武官，必不會善罷甘休，你有許褚護衛，我令典韋跟隨，在右宮藏劍，想來足矣殺出。”

    “清安門處，我會派兵接應。”

    “安康為重！”

    曹操拍了拍他的肩膀。

    呂哲輕輕一笑，點了點頭，也並未拒絕。直到送他出府，許褚撓著頭，古怪開口道：“主公，我們與曹操不是敵對關係嗎？怎麼感覺你們兩人親密無間呀？”

    “世上哪有真正的敵對，不過是權力罷了。如若是交州以呂布為主，曹操纔會頭痛呢！”

    家業和基本盤已經建立起來，不是殺了一個呂哲就能草草了事的，曹孟德也是英雄，不是孫策那樣的愣頭青，只要心懷民生大計，就絕不可能在此撕破臉皮。

    呂布如果是掌兵，肯定上來就要報殺兄之仇，鐵騎渡江，中原戰火燃燒，別說民生了，全國上下都得經濟倒退。

    這也是呂哲敢來的原因。

    主要是熟悉曹操的性格。

    等他回到宮中住處，蔡文姬立刻緊張地迎上來，見他只是滿身酒氣，反倒鬆了一口氣，輕聲道：“與曹孟德說了些什麼？他可有敵意！？”

    “君子對君子，和棋。”

    呂哲微微一笑，道：“好不容易來一趟許都，可以上街逛一逛，若有什麼喜歡的，可以買一點，或給甜甜帶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