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是不是要死了
嗡,腦袋彷彿被敲打了一下,周圍的聲音瞬間消散,唯獨一個迴音在無線迴圈播放。
顧氏總裁死了。
她的爸爸死了?
冷汗遍佈全身,雙腿失去支撐力,癱軟在地,原本千倉百孔的心被碾碎,絕望籠罩下來,連哭喊的力氣都沒有。
死死地咬住拳頭,才能壓住脫口而出的癲狂嚎叫。
手被咬破,鐵鏽般的噁心味道涌進喉嚨,忍不住乾嘔起來。
“什麼聲音這麼吵。”
落在顧棠的耳中,阮檬的聲音第一次變成希望之音,不那麼令人厭惡。
“阮小姐,打擾到你休息,是裡面的人發出的聲音。”保鏢語氣恭敬。
顧棠咬著唇瓣,不斷地強迫自己冷靜,用上全身的力氣爬起,嘴角有什麼滑落,她用手背擦拭掉,抓了一把水果刀在手中。
雙眼死死盯住房門。
“把門開啟,我看看她怎麼樣了。”
來了。
顧棠的眼底迸發出冰冷的寒光。
門被開啟。
隨著嘎吱長長的一聲,隨著門被緩緩推開,帶來的光亮一點點佔據漆黑的房間。
床邊擺放的儀器發出規律的聲響,藉着微弱的光線,阮檬看到病床上空無一人,她正在遲疑要不要進去,脖子上多了一把刀。
黑暗中,傳來沙啞粗嘎的警告:“不想被我劃破脖子,就聽我的。”
阮檬驚恐後悔。
本意是來嘲諷譏笑顧棠成為喪家之犬,失去了父親,欣賞對方悲傷絕望的神情,誰料,這個賤女人不但沒有絕望,慟哭,反而還劫持住了她。
黑暗中,阮檬的眼底隱隱跳動著火光。
然而,恐懼使她不敢亂動,唯恐顧棠會不算不顧將她殺了。
“拿車鑰匙,送我出去。”
面對命令,阮檬沒有任何動作,開口說道:“你這是做什麼?劫持我有用嗎?你還有媽媽吧,傷了我,惹怒了厲宸,你媽也完蛋。”
顧棠手一抖,刮破她的脖子。
阮檬陷入驚恐:“你瘋了,真的要殺了我,厲宸不會放過你的。”
薄厲宸!
她早就知道父親的死跟那個男人有關係,阮檬這一聲聲的提醒,就跟刀一下下割開她的心一般。
麻木的疼痛使得她豁出去,狠狠推了阮檬一把:”走,不然我的刀割得更深。“
保鏢們早就蓄勢待發,隨著她們的動作,跟在背後,試圖找到機會將人救下來。
空蕩蕩的走廊,響起清脆的腳步聲,一聲聲的在靠近。
對顧棠來說,這腳步聲就跟催命符一樣,曾經有多期盼聽到,如今就有多恐懼聽到。
薄厲宸的身影在黑暗中漸漸顯露,清冷的容顏顯得更冷峻了幾分,黑眸跳動著怒火,冰冷的注視著她。
”放開她。“
凜冽的語調,足夠冰凍任何人的勇氣,哪怕是拿了刀子在手中,顧棠內心隱隱被刺中,抓住刀子的手有些不穩。
”我只要出去,不會傷了她。“
對顧棠而言,手裏麵抓著阮檬,可以牽制住薄厲宸,任憑被這個認知傷得遍體鱗傷,也執意不放開人。
”放開她,我帶你去。“薄厲宸妥協。
沒有半分猶豫,可見阮檬在他的心中是多麼重要的存在,不捨得她傷到半分。
顧棠露出淒厲的一笑:”我不相信你。“
薄厲宸目光一沉,盯著她看了片刻,終於從薄涼的唇瓣中吐出一句:“遲了,最後一面你都見不到。”
顧棠身子搖晃了一下,保鏢看準時機,衝過去敲掉她手中的刀子,一把將阮檬給解救出來。
早就注意到保鏢的動作的阮檬在被解救的第一時間,倒向薄厲宸的懷中。
如同受驚的小鹿,蜷縮著瑟瑟發抖。
“厲宸,我害怕,顧小姐瘋了。”
薄厲宸視線迅速從顧棠的臉上收回,拍著阮檬的後背,輕聲安撫著,跟方纔冰冷的模樣判若兩人。
顧棠此刻只想見到自己的父親,催促:”現在就走。“
阮檬死死抓住薄厲宸的領子:”厲宸,我的脖子好疼,你幫我看看,是不是在流血。“
燈光在這個時候被開啟。
走廊上如白晝。
藉着燈光,阮檬白皙的脖子露在眾人眼底,一條細長的血痕赫然出現,血跡已經乾涸,不過是皮外傷。
薄厲宸的眼底瞬間凝聚著狂風暴雨般的狂怒,冷睨在顧棠的臉上:”你竟然敢傷了她。“
阮檬心中大喜,她臉上更加淒涼,眼淚滑落下來:“很嚴重的傷對不對,我好疼,我是不是要死了?厲宸,我好害怕。”
“跪下,道歉。”
這話自然是對顧棠說的。
他已然忘記方纔承諾過顧棠,要帶她去見父親最後一面,只爲了阮檬脖子上的這一點傷痕,出爾反爾。
顧棠滿心的悲涼,卻已經流不出眼淚。
原來,當一個人悲傷過渡,是流不出眼淚的。
盯著眼前的這對男女看,他們抱得那麼緊,中間無法再有第三個人的介入,她是多餘的,令人憎惡的。
方纔還做了壞事,惹怒了他們。
想求他們網開一面,必須要付出代價了。
雙腿一屈,筆挺跪下,骨頭跟地面碰觸發出的一聲,可見她用了多大的力氣,讓旁邊的保鏢覺得自己的膝蓋都在疼。
反觀顧棠。
眼眉中平靜無波,看不出半分疼痛、屈辱甚至情緒波動,彷彿這些情感都消失,她的世界感受不到這些東西。
保鏢們很是同情她,這個女人受到的傷害一次比一次多,如今更是想要見自己父親最後一面都還要下跪求人,趕緊撇開臉,不忍再看。
阮檬眼底得意,再開口,換成了溫柔善良的語氣:”厲宸,顧小姐家裏出了事情,心情難免激動,我不怪她,你讓她起來吧,還有,我真的好疼,能不能帶我去包紮一下?“
顧棠盯著他們看,那雙眸子死氣沉沉,仔細看,唯有一點點的光明明滅滅,彷彿下一刻就會全部熄滅。
薄厲宸迅速垂下眸子,掩蓋住眼底的情緒:“好,我給你包紮傷口,別怕。”
望著兩個人漸漸遠去的背影,顧棠神情決然,紋絲不動的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