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直這麼淡然
“我……”何厲苒緊緊地低著頭,不知該如何言語。
而站在風暴中心的元嬋嬋,現下的表情卻很平靜且淡然。
他們並不知道這幅畫的來歷,氣急敗壞也很正常。
只需她解釋一番即可。
“你們先……”
可是元嬋嬋剛剛開口,話就被門口傳來的怒吼聲給打斷了。
“我的畫!這、這是誰做的?”
這是一道中氣十足的怒吼聲。
何家剛纔還嘈雜不已的人群,現在都不約而同的都安靜了下來,緊張的看向門口。
元嬋嬋也循著眾人的目光轉頭望去。
門口的人顯然已過不惑,此刻鬚髮正沖天,雙眼怒睜,死死地盯著地上已經碎裂的畫。
他身上的怒火,無需用語言就能感受得到。
幾乎已經化為實質,縈繞在他的周身。
“老爺,您回來了。”
何家的傭人,連忙迎了上去。
“我的畫,我費盡心思才帶回來的畫呀!”
何老爺向前一步,赤紅的雙眼帶著無盡的狠決與不捨。
想要上前扶他的傭人還沒來得及伸出手,他的身子便左右搖擺,眼看著就要一頭栽倒在地。
“爺爺!”
何厲苒一個激靈,連忙扶住了他,“您先彆着急。”
何老爺的臉色白得近於失色,他越看眼前的這幅畫,心裏就越是痛的厲害。
這幅畫可是他的心頭好,現在竟就這麼碎在了地上。
與其相關的價值也隨風飄散。
“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的畫為什麼變成了這個樣子?”何老爺厲聲叱問道,深陷的眼窩中閃過一道寒芒。
他的目光落在了家中唯一一個陌生人身上。
白皙翹嫩的臉蛋上察覺不出她的任何情緒,一雙清眸似乎看什麼都是如沐春風。
“你,是你!”
何老爺顯然看到了元嬋嬋手裏的錘子。
“老頭子,是這樣的,厲楓今夜……哎,你是知道的。”何奶奶連忙上前解釋緣由,“我讓厲苒去找算命先生,誰知道她竟把這個小姑娘帶回來,然後……她不知怎麼就把畫給砸了……”
何老爺看著元嬋嬋眼神微眯,目光中透露出危險的兇光:“小丫頭,你在哪兒胡作非爲都行,可你偏偏闖到了我何家。
“我要你這一輩子,都給我的畫賠罪!”
在場眾人心中一驚。
何老爺一向都是雷霆手段,如此開口威脅,這可不是簡單的玩笑話。
“爺爺……”
何厲苒有些不忍,開口想要求情。
可元嬋嬋哪怕是聽到了威脅,臉色也依舊沉靜,她甚至還彎了彎眸,“何老爺,你現在就對我喊打喊殺,未免有些太著急了,何不聽聽我的解釋呢?”
這小丫頭的膽子夠大。
何老爺盯著她澄澈的雙眸,若有所思。
“好,那你就跟我仔細說說,如果你有半分誆騙我,今日,你就出不了我何家的門!”
元嬋嬋沉吟片刻,旋即道,“何老爺既然喜歡這幅畫,自是知道它是什麼朝代的。”
“不過呢,這畫根本就不是商周時代的東西,而是清代的仿品。”
“你是說我看走眼了?!”
何老爺從小就愛這些文玩字畫,已然持續了五六十年。
元嬋嬋一個黃毛丫頭居然公然說這幅畫是仿品,豈不是在嘲諷他這都能看走眼?!
何老爺的氣越盛,但元嬋嬋卻越發平靜。
“是。”
單這一個字,就險些把何老爺氣升了天。
“來人,把她給我扣到警察局去!永不和解!”
眾人大驚失色,明白何老爺是真動怒了,一時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元嬋嬋的身上。
自求多福吧。何厲苒也跟著搖了搖頭。
“這十二宮神女相,本就寓意不好。只是因作者麾下的作品實在出名,所以才得眾人高價吹捧。如若是真跡也就罷了,但偏偏這是個假的。”
“因為,原作者絕不會將宮女的裙羅上畫滿血跡。”
“清代有個畫家,十分擅長這種黑暗的作品,於是他仿了一副,還盛行一時。”
“只是因為觸動了當時的官宦,所以仿品的作者因為這幅畫,被抄了家,這血跡,也是當時沾染上去的。”
任憑元嬋嬋說得有理有據,何老爺也不願多信她一句話,他只想趕緊把這禍害帶走。
然而,何家的僕人卻驚叫了起來。
“老、老爺!真的有血跡……”
“什麼?”何老爺撇了她一眼,旋即盯著那副破碎的畫像,一塊碎片剛好沾染了些地上的水漬,暗紅的血液瀰漫開來。
“這種沾染了不詳之血的畫像,自然是會禍及子孫後代的。”元嬋嬋懶聲道,“幸好何老爺你纔買了一個月就將其毀了,影響不算太大,若是再遲一兩個月,何家,都難保。”
何老爺愕然。
他是可以不信元嬋嬋所說的不詳畫像之說,可是她是如何知道自己一個月前買的?
驟然,清亮的男聲打斷了所有的人的思緒。
“這是怎麼回事兒?家裏怎麼烏煙瘴氣的?”
眾人驚訝的轉頭,只見何厲楓一手捂著自己的頭,呲牙咧嘴地從樓上走了下來。
何奶奶一下子欣喜若狂,“我的乖孫!你沒事兒了?!”
“奶奶,我能有什麼事啊?”何厲楓走進了自家奶奶,一時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蹭了蹭劇痛的腦袋,一下子就感覺黏糊糊的,於是立刻將手放下,卻看到自己滿手的血!
“我,我怎麼流血了!”何厲楓難以置信地喊道。
何奶奶顫抖著伸出手,上下仔細端詳著何厲楓。
左右看了幾分鐘,才確定他現在的神志已經完全清醒了。
“這……小姑娘莫非真是個活神仙?”
“這應該不會是巧合吧……”
議論聲響起,所有人都驚歎何厲楓的出現恰到好處。那麼瘋魔的一個人,卻因為元嬋嬋毀了一幅畫而恢復如常。這無疑證明,元嬋嬋說的完全是對的。
所有人看著元嬋嬋的表情,都瞬間變了,眼神之中也充滿敬畏。
何老爺眼神渾濁片刻,盯著元嬋嬋終究沒再開口說話。
他何家素來是信玄學的,如不是早年他依仗了一位玄學師傅的提點,何家也不會走到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