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他才顫悠悠地問：“這是鬼魂？”

    沈橋搖頭：“它算不上鬼，就是一縷靈息。”

    靈息？

    啥玩意兒？

    沈橋耐心給他解釋：“人死後，魂魄未歸冥界輪迴，留在世間便是鬼魂，鬼魂化作實體，便有了鬼怪一說。”

    說完，沈橋不屑地瞥了一眼手裏的常子羽。

    “而他，魂魄已入冥界，只不過是小白心中不捨，以自身為術，引了他殘存的氣息復活了他。”

    沈或似懂非懂，“還能有這麼厲害的術法？”

    看向小白的眼神從恐懼變成了崇拜。

    不過很快就被小白兇惡的眼神給嚇住了。

    從沈橋抓出了常子羽時，小白就起了殺心。

    可惜，它千年修為被困蛇棺，如今完全奈何不得身上的符。

    它有感受到來自沈橋的善意，但也僅此而已，任何敢對常子羽不利的人，都是它的敵人。

    沈橋看向常子羽，似笑非笑，“現在拿你怎麼辦好呢？”

    不過是具靈息，只要她輕輕一捏，就能被捏得粉碎，常子羽連連求饒：“我沒害過人，我再也不驚擾你弟弟，你放過我好不好？”

    “放過你，讓你去害別的人？”

    常子羽連忙指向小白，“不不不，我再也不害別的人，呸，我就沒害過人，害人的一直是它，不是我啊。”

    沈橋眼底的冷意更甚。

    常子羽不是鬼，但比鬼話連篇還要鬼話連篇！

    “這樣的人，當真值得你用千年修為來換？”沈橋看向小白。

    小白聽得懂常子羽的話，但是它不生氣，只是有點迷茫。

    沈橋怒其不爭。

    繼續問：“你記憶中的那個人，會是這樣？”

    這話，讓小白的雙瞳亮了亮。

    又想起了將它從竹林撿來，給它療傷的那道身影。

    那個人，不管何種境地，猶如翩翩公子，矜貴孤傲，但為人又極其溫柔。

    沈或莫名其妙，戳了戳沈橋：“蛇還通人性？”

    沈橋斜他一眼：“動物的人性，有時候比人還多。”

    沈或想了想。

    感覺明白了，又感覺沒明白。

    “所以，這個人和它有過往？”

    沈橋點點頭：“算是有一點吧！”深仇大恨也算的上是過往。

    這時，常子羽出聲道：“姑娘，你還在等什麼？這條蛇嗜殺成性，它現在的樣子不過是迷惑你，你若不抓緊機會，待它使出千年修為，你再想逃可就來不及了。”

    常子羽滿心滿意地為沈橋考慮。

    唯獨小白，眼神越來越迷茫。

    沈橋沒有理常子羽，只是繼續對小白說：

    “你小心翼翼珍藏那麼多年的氣息，早已不是你等的那個人。

    常子羽身死那時，鮮血濺落，也染在了這個人身上，所以纔會讓你誤以為這是常子羽。

    而實際上這個人，這麼多年處心積慮扮做常子羽，不過就是爲了等你以千年道行為術，好復活他。”

    沈橋目光犀利，陳述的事實幾近全對。

    他目瞪口呆地望著沈橋，難以置信。

    “你……你怎麼會？”

    沈橋莞爾：“千年前的事情我怎麼知道是嗎？”

    他目光呆滯地點點頭。

    卻沒瞧見因為他奇怪的反應，小白的豎瞳逐漸陰鷙狠辣。

    “我本來只知一些，但剛纔觸到小白時，便都知道了。”

    小白心思單純，過往經歷全在它的元神裡，沈橋輕輕一碰，就都看見了。

    “常順，你在小白的悉心照料下，還有重見天日之時，也該滿足了。”

    聽到常順二字時，常順目光閃了閃，想跑，可是沈橋直接祭出了五雷符壓在他的頭頂。

    “別動，免得著雷。”

    常順這纔不敢動了。

    “既然你不是常子羽，也不該頂著他的皮囊了。”

    話落，沈橋小手一揮，一股奇異的能量波動後，“常子羽”儼然換了另一幅容貌。

    當見到這幅容貌時，小白痛苦地扭曲起來，露出了猙獰的獠牙。

    常順，常子羽的嫡親兄長，殺死了小白最在乎的人。

    常子羽！

    只可惜，常子羽最後也帶走了常順，小白這才失了報仇的機會。

    可是一想到自己千年來，珍藏的竟然是常順的氣息，它咬死自己的心都有。

    雖然它現在和死也沒什麼差距！

    沈橋告訴小白：“常順和常子羽是親兄弟，血脈相連，氣息確實很難分辨，又因你的記憶復活，他的靈息也保留了常子羽的模樣。”

    “可惜，他終究不是！”沈橋搖了搖頭，“不過你也不必痛苦，常子羽早已入了輪迴，投胎轉世，他現在……”

    沈橋下意識瞥了沈或一眼，有些違心地說，“和你記憶中一樣，是個翩翩公子。”

    小白張了張蛇信，表示它信了沈橋。

    見狀，沈橋撕下了定在它身上的符。

    剎那間，它化作一道流光，獠牙咬在常順身上，常順來不及任何動作，靈息就消散在了空中。

    千年鬧劇，也算是平息！

    隨後，小白衝着沈橋搖了搖腦袋以示謝意，然後離開了。

    不過臨走前它疑惑地看了一眼沈或。

    在沈或身上，它感覺到非常熟悉的氣息，這纔將靈息附在他身上的。

    沈或被這一眼看得莫名其妙，突然想到了那對著他笑的女孩。

    莫名其妙地問了句：“它是雌的？”

    沈橋笑笑，忽而正經問他：“養寵物嗎？”

    沈或愣住：“沒養過。”

    沈橋留下一句“養著試試看唄”，隨後就消失在了原地。

    沒多久，她又出現了。

    手上盤著一條又細又短的小白蛇。

    沈或這次反應極快：“這這這、不會就是小白吧？”

    沈橋笑著點頭，直接將小白扔給了沈或。

    沈或嚇得渾身雞皮都起來了，連連跳腳，不過小白也沒纏著他，直接爬上了床，尋了個舒適位置盤著睡覺了。

    “它可愛嗎？”

    沈或翻了個白眼給沈橋。

    它哪裏可愛了？

    不過，沈或這會兒更加好奇，“它不是死了嗎？”

    沈橋得意道：“有我在，它死不了，只不過千年修為沒了。”

    小白修煉千年，只為以自己身體做蛇棺復活常子羽，一旦身入蛇棺，小白也就只剩一道元靈飄蕩在世間。

    沈橋剛纔替她尋回了身體，只不過那千年的修為，只能再慢慢修煉了！

    在沈橋離開前，沈或終究問出：“為什麼要我來養？”

    沈橋理所當然地說：“你們有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