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喜事將近
“太太……”裡頭傳來女人清脆悅耳的聲音。
“呦,是凌煙姑娘來了。”王夫人的聲音不緊不慢的,間或有她繼續喝茶水的聲音。
“太太,這些首飾老爺在世的時候就已經給我定了,因老爺過身,整整三年為老爺守孝,我不敢佩戴任何的首飾。如今老爺的孝期總算是滿了,這些首飾……不過是為我留一個念想,紀念老爺罷了。”
“原來這些首飾,代表著你的一片孝心啊。”
凌煙聲音大了一些,似乎底氣更足了:“是啊,太太,況且定金已經付了,若不結餘款,珍寶齋說了,定錢是一兩也不退的。一整套的紅寶首飾頭面豈不是都浪費了?太太,定銀已經付了八成,只需要付了剩下兩成的餘款就行了。”
王夫人悠悠說:“這麼說來,確實是很不划算了。”
凌煙喜出望外,忙說:“太太,我就知道您通情達理,那些賬房的人都是些下做東西,非要從中作梗喬張生事!那我就帶著珍寶齋的人去賬房結算銀子了。”
“慢著。”王夫人淡淡一笑,說:“凌煙姑娘,我記得你是名滿禹州城的舞姬,長得又美,又極擅舞,老爺多次說過,若不是有你這朵解語花,他的日子過得實在是太乏味了。”
凌煙垂著睫毛,哪怕是囂張淺薄如她,此時也有些拿不準王夫人到底在搞什麼。
畢竟守孝三年的時間裏,雖然日子過得乏味無比,但住在白府裡頭,王夫人身為管事的太太,並不曾缺了她好吃好喝的,連那孝服也是用貴重的綾羅綢緞每年四季都做上六七套。
王夫人接著說:“所以,爲了接你入府,老爺特意為你新修了舞榭,又給你打了各種的首飾頭面,聽說平時賞銀給的不少,你床底下的箱子裡都堆滿了。你那屋的丫鬟平時買東西,竟連銅錢都不用,只用銀子,多了一些也毫不在乎,說誰耐煩爲了那麼一錢半錢的銀子找秤來,賞了別人就是。”
凌煙抿了抿嘴唇,有些緊張了。
“太太……”
王夫人放下茶盞,笑意更濃,望著她一字字道:“所以,這套頭面你若是喜歡,你就自己結了餘款,把頭面收著。畢竟定金已經付了八成,你若不付剩下的兩成,一整套頭面都浪費了,實在是可惜,可惜啊。”
“可是太太,老爺一過世,您不就帶著很多老嬤嬤和雜役去了我的院子,將那些裝銀子的匣子都收走了麼?”
凌煙臉蛋都漲紅了:“您說那些銀子都是老爺暫時寄存在我那兒的,老爺生病急需用銀子,我也不敢分辨阻攔……”
王夫人由著大丫鬟扶著她緩緩起身,走到了凌煙面前,望著她那張嬌豔如芍藥花般的臉蛋,暢快地笑著說:“那些銀子難道不是老爺存在你那兒的?我沒有動過你的體己錢吧?你名滿禹州城,自己的私房錢想必不少,我這個做太太的,一分一毫都不會動你的。”
凌煙急急分辨:“哪有許多?我爲了從杏花樓出來,真是脫了一身的皮!那些恩客送我的纏頭都被老鴇兒給搜去了,我貼身帶不了……”
王夫人皺眉,她身邊伶俐的大丫鬟立刻說:“呸呸呸,凌煙姑娘,你已經不再是杏花樓裡的頭牌舞姬了!你過了貞節牌坊,進了白家的大門!可還記得這裏住的都是貞潔烈女麼?快休要提你在杏花樓裡的腌臢事兒,汙了咱們的耳朵!”
王夫人搖搖頭,體貼地止住了大丫鬟的話,說:“放肆,姨太太也是你們說得的?”
大丫鬟忙輕輕給了自己一個耳刮子,乖巧地說:“是。”
王夫人撫了撫凌煙的肩膀,對她說:“其實像你這樣的好顏色,何必陪著我們這些半截身子入土的女人,耽擱在這白府裡頭?你也說了,你過去的恩客們都出手大方,若你重回杏花樓,豔幟重張,想必那些漂亮的寶石頭面,你收得手都軟了,也不會稀罕的。”
白軒朗和陸硯驍緩緩走遠,白軒朗為他的母親辯解:“你可能覺得我母親有些時候有些苛刻。”
陸硯驍說:“不曾,不敢。”
白軒朗和他二人找了個對著花園的涼亭坐下,苦笑說:“我看得出來。但你要明白,我母親年少嫁給我父親後,面對的便是祖母的苛責。我祖母和我母親不同,她是剛生了我父親便年少守寡,我祖父婚後一年便過世了,他死的早。
寡婦的日子過得艱難,我祖母的脾氣,現在看上去不聲不響的很好照顧,其實她年輕能走動的時候,是相當的苛刻。我母親每天天沒亮就要起床去祖母處立規矩,大半夜的還要親自做針線活兒,因為我祖母說了,既然娶了媳婦兒,爺們兒貼身的衣服當然不能勞煩針線上的姨娘們忙活。”
白軒朗說到這裏,也是十分的動容。
“我娘辛苦了幾十年,偏我爹也不是個省心的,你也看出來了,他非常的……家裏頭小妾抬進來一個接著一個,一年七八個不在話下,不算他在世時便失了寵愛打發走的,死了的,現在後院還有幾十個姨太太。”
“我娘過的實在是太辛苦了。所以她臉上總是不苟言笑,對人也有些刻薄。但她的心腸卻是好的。”
“淑真則和白府所有女人都不一樣,她是很有活力,我永遠忘不了第一次見她的模樣,那麼生動,神采飛揚,就像是一隻豔麗而活潑的小狐狸。”
陸硯驍一直沒有說話,所謂當局者迷,王夫人心腸真的好嗎?
季淑真又哪裏生動飛揚了?
她確實美如傳說中的狐狸精,但卻不是身材飛揚的活潑狐狸,而是被繡在屏風上的白狐狸。
再怎麼生動流轉的眼波,靈巧的身姿,都只能停留在屏風上一動不動。
晚上,陸硯驍帶著“他的”江姑娘往主屋走。
江禾熙知道了白軒朗和季淑真的喜事後,也很高興。
“他們倆很相配呢!”
只是,路過一帶廂房的時候,他們突然聽到了一個激動的聲音。
“你要醜事重演嗎?孩子的事情我絕對不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