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修仙的，不也講究面子嗎？若是別人欺負了你的人，你會如何？”

    蘇應綰凝眉，沉默了幾秒，“先打回去，再講道理。”

    鳳君燁：“……”

    蘇應綰摩挲著下巴，又思考起其他方面的問題，甚至當著鳳君燁的麵說出。

    “若是你們想打我，也打不過我呀，想滅我玄天宗，那更是不可能，你們連進都進不去。”

    鳳君燁忽然覺得，還是把蘇應綰扔回國師府比較好。

    國師應該能管管她……

    想到龍抬頭晚宴上，國師那個苦澀的笑，鳳君燁扶額，不敢再想。

    蘇應綰就不應該下山。

    “行了，明天若鳳芷若去告狀了，我會通知你進宮。”

    “我還以為你叫我來，是什麼事，沒事我就先走了。”

    蘇應綰揮揮手，抬腳朝外走去。

    鳳君燁忽然在她身後叫住她。

    “蘇應綰，若是我遇到其他危險，你會像今日幫陸白依一樣幫我嗎？”

    蘇應綰腳步不停，掩嘴打了個哈欠，聲音含糊。

    “看心情吧。”

    鳳君燁冷峻著臉，目送她離開，心如石沉水底。

    ……

    翌日。

    蘇應綰一覺睡到日上三竿，剛吃完午膳，謹言便來傳話，說帶她進宮。

    鳳芷若果然還是去打小報告了。

    蘇應綰坐上馬車，到了宮門外，就有一個面上還未脫去稚嫩的青年小太監，帶她進去。

    還以為，會被帶去見淑貴妃。

    沒想到，小太監一路帶著她，來到御書房。

    簡單的和門外的太監總管說了幾句，總管進去稟報後，才讓蘇應綰進去。

    早在之前，蘇應綰就在神識中看到，御書房裡，除了皇上，鳳君燁和鳳君曜也在。

    此刻進去，看到他們兩個，她沒有一點意外。

    行禮後，蘇應綰抬頭，看到坐在長桌後的皇上，正在用探究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

    “聽說，昨日你讓五公主在大街上，給相府的二小姐道歉？”

    面對皇上的提問，蘇應綰面不改色的回答，“是。”

    “國師難道沒有告訴過你，不可干涉外事？”

    “所謂外事，所指朝廷之事，黨派之爭。

    國師府聽天意，只負責為大晉國指出一條明道。

    我所行之事，並未違反國師府規定。”

    蘇應綰對答如流，身形站得筆直，神情坦蕩。

    長桌後的皇上微怔，有些意外。

    蘇應綰在他面前，不僅沒有一點畏懼之意。

    而且說得在理，更是自稱為“我”，多少有些自傲的意味。

    旁邊的鳳君燁臉色有些陰冷，看蘇應綰的視線，帶著威懾。

    “那你可知，你既然屬於國師府，首先要做的，就是維護朕皇家的顏面？

    你讓五公主給一個臣女道歉，那是在打皇家的臉。”

    蘇應綰聞言，斜眼望向坐在她左邊的鳳君燁。

    只見他低了頭，骨節分明的長指，彎曲支在額頭上。

    明顯是不想和蘇應綰對上視線。

    蘇應綰心中暗歎：“不愧是兩兄弟，說的話都一樣一樣的。”

    “陸白依沒有犯錯，也沒有得罪五公主，卻被五公主捉弄。

    皇上維護的皇家顏面，應是深得民心，受人尊敬，而不是仗勢欺人，恃強凌弱。”

    皇上聞言，看蘇應綰的眼神，更是多了幾分打量。

    鳳君燁站起身，朝皇上作揖道。

    “皇上，都說無功不受祿，無過也不受罰，此事上，五公主確實是做得不對。

    五公主秉性雖不壞，但長此以往，也難免會讓人有怨言。”

    鳳君曜也起身，“皇上，當日臣也在場，蘇姑娘只是讓五公主給相府二小姐道個歉，並沒有為難五公主。”

    兩人一同為蘇應綰說話，皇上本來還好好的，瞬間面色有些陰沉。

    鳳君燁察覺到皇上的情緒不對，偷偷朝蘇應綰望了一眼。

    發現她的右手朝下，大拇指掐在中指和無名指的第一個指節上。

    怎麼看，也不像是正常的手勢。

    她記得，每次她打鬥施法時，都會做一些手勢，掐一些奇怪的指訣。

    她該不會，是想對皇上做什麼吧？

    鳳君燁神色緊繃的盯著蘇應綰，一眼便捕捉到她嘴角勾起的笑意。

    還以為她要準備動手，卻是見她開口道。

    “皇上，我知道，陸白依面上雖是相府二小姐，但你們所有人，都視她為鄉野村民，瞧不起她。

    我也知大晉國崇尚武力，強者為尊，但長此以往，能建國，卻不能長久。

    大晉國基業也有百年，開疆擴土，民眾漸多，前幾代王朝的覆滅，應該能給皇上警戒。”

    蘇應綰說到這，大總管忽然進來道。

    “皇上，國師求見。”

    皇上的面色，已經黒如鍋底。

    聽到這訊息，拂袖讓大總管先下去。

    “皇上，我雖是孩兒身，年紀說不定比你還大，我也曾是一國的國師。

    只是我說的話，他們都沒放在心上。

    我也將原話贈與皇上，得民心者，得天下。”

    說完，蘇應綰抬手作揖，一揖到底，態度恭敬，之後轉身離去。

    外面的大總管攔不住國師，國師進來，正好看到這一幕。

    他朝裡面的三人行了一禮，等蘇應綰走在前面，纔在她身後跟上。

    三人詫異於國師對蘇應綰的態度。

    幾十年，從國師來到京都到現在，容顏幾乎未變。

    細想蘇應綰剛纔說的話，或許蘇應綰的真實年齡，真的比三人還大。

    鳳君曜按住心底的愕然，轉而對皇上道。

    “皇兄，蘇姑娘說得，確實是在理。

    民眾需要的不是統制，而是管理，可以崇武，但不能太過壓迫。”

    每每提到這些，鳳君曜總能滔滔不絕，皇上趕緊擺手打斷他。

    “九弟，你怎麼看你這個義妹？”

    義妹？他都快要改口叫她祖宗了。

    鳳君燁斂了斂陰沉的眸色，轉身面對皇上。

    “她說的，也並不全無道理，只是現在的大晉國風氣，想要改變，也不是簡單的事，需要時間。”

    他上挑的桃花眼，微微闔上，腦子裏，驀然閃過剛進軍營時的一些畫面。

    蘇應綰那無所畏懼的天真模樣，倒是有些像他當年。

    皇上眉間緊皺，擺了擺手。

    兩人見狀，一同退出御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