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他再也回不來了
他的視線,也被她手腕上的紅繩手鍊吸引,視線隨著她的手腕而移動。
蘇應綰有所察覺,疑惑的望向自己的右手。
雪白的手腕上,紅色的手鍊,很是顯眼。
“你看什麼?”
瀚星仙尊收回手,抖了抖袖袍,嘴角浮起若有似無的笑意。
“不知有句話,你聽說過沒有?”
蘇應綰盯著自己手腕上的手鍊,心中生起狐疑。
莫非鳳君燁在這手腕上,做了什麼手腳?
可他做手腳有什麼用?
“什麼話?”
瀚星仙尊負手轉身,身形眨眼間,便消失在臺階上。
徒留一句話,在空氣中飄散。
“玲瓏骰子安紅豆。”
望著蒼茫的天邊,蘇應綰喃喃。
“骰子……紅豆……”
回想鳳君燁給她帶上手鍊時,說過的話。
他說,這串手鍊可以吃,當時蘇應綰也就當他是在說笑。
如今聽到瀚星仙尊這麼說,她回過神來,釋放神識。
嬌小可愛的骰子中,果然鑲嵌有一枚紅豆。
除去骰子的外表,蘇應綰越看這手鍊,越覺得眼熟。
忽然,她的腦中,有什麼一閃而過。
她快速抓住,想起在烏殤族的村中,賀白芨曾想要送給她一條手鍊。
他說,那條手鍊是送給他未來的媳婦兒的。
而那串手鍊的事,很早以前,賀蘇木和賀三七倆姐妹就曾經告訴過她。
那是他們烏殤族的傳統。
男子向女子表白,就會做一串紅豆手鍊,送給自己心愛的女子。
紅豆,也被他們稱為美人豆,相思豆。
你是美人,亦是我的相思。
相思是毒,唯有你是我的解藥。
怔愣的盯著手腕上的手鍊,蘇應綰忽然好像明白了。
自己為何寧願帶著整個修真界的人去抗爭妖魔和邪修,也不想讓鳳君燁去獻祭。
可現在才知道,心中的遺憾,也更加刻骨。
心像是被鈍刀殘忍地戳得傷痕累累,嗓子裡滿是酸澀脹痛。
她一句話也說不出,只覺整個靈魂,都飛出了這具身體。
心中的悲與歡,都暫且與她脫離。
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出東宮外面的迷霧的。
眼前的天地間,只有一片雪白。
風捲著雪,朝她的身上,臉上撲來。
紅色的衣上,黑色的頭髮上,全是白雪。
她的心,就如同這一片冰天雪地,什麼都沒有,空落落的。
她知道應該怎麼去填補這股空落感。
可她也知道,自己無法做到。
鳳君燁已經沒了,和楚子寧一樣,永遠的沒了。
她失魂落魄的雙手結印,喚出英英。
一隻巨大的灰雕,從迷霧中飛出,迎著風雪,朝她飛來。
“小玄空,你快看,我的尾巴長出來了!”
英英在蘇應綰周圍滑翔,炫耀他屁股上,剛長出的幾縷長毛和小尾巴。
雖然小了點,但已經足夠把他的翹給遮上。
他也是有羞恥心的雕好吧?
飛了幾圈,發現蘇應綰壓根沒有在看他,反而是埋著頭。
她身上的氣勢低落,明顯是有什麼心事。
和她認識了那麼多年,英英當然瞭解蘇應綰。
在加上兩人熟得不行,蘇應綰在他面前,情緒都是寫在臉上,對他沒有一點遮掩。
他趕緊落地,扭動得巨大笨重的身子,朝蘇應綰走來。
低頭啄了啄她的手背,小聲問道。
“怎麼了?是不是被人欺負了?你跟我說。
我帶著雲青那小子,去給你把場子找回來。
反正那小子在我們玄天宗白吃白住那麼多天,不使喚一下他,豈不是太便宜他了?”
自顧自的說了那麼多,英英一偏頭,就看到她的手中,拿著一個瓷瓶。
“咦,這個是什麼?”
“沒什麼。”蘇應綰將藥收到儲戒中:“我們回去吧,還有很多事,要回去處理呢。”
蘇應綰緩緩抬起頭,瀲灩的杏眸中,閃著幾點水色。
眼眶周圍的一圈淡紅,在她白皙的小臉上,格外顯眼。
光是看著,就讓英英胸口揪心的疼。
眼前的小姑娘,曾經也是他們玄天宗最受寵的弟子。
師父愛著,師兄寵著,師姐護著。
誰敢讓她哄紅一下眼眶,不死也得掉層皮。
現如今,被團團寵愛的小姑娘,已經無人來護。
還要一肩扛起守護玄天宗,守衛人界的重任,所有人,都在望著她。
這如何不讓人心疼。
英英搖搖晃晃的又朝她靠近幾步,張開巨大的翅膀,蓋在蘇應綰身上。
擁著她,靠在自己的身前。
“小玄空不哭,我還在呢,你師父讓我留下來,就是代他守著你的。
誰欺負的你,我們加倍的揍回去!管他是什麼仙尊仙君,通通揍扁!”
蘇應綰的臉,蹭著英英身前的絨毛,暖和舒適的溫度,緩緩傳到她臉上。
眼睛被絨毛剮蹭,癢癢的,溫熱的液體,在她眼眶中滾動。
她難受的閉上眼,淚也隨之滾落眼眶,從她臉上劃過。
“他沒了……他再也回不來了。”
蘇應綰低聲說著,嗓音都是顫抖的,逐漸染上哭腔。
“英英……我,我再也……看不見他了……”
最後的話,幾乎是哽咽著,含糊不清的哭出來的。
蘇應綰把自己的臉,深深的埋進英英身前的絨毛裡。
用他身上的的溫度,去遮蓋她眼淚的溫度。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會喜歡上誰,也沒有想過會喜歡上他。
可是……我真的捨不得他……”
英英低眉俯視自己的身前。
在他的羽翼下,他能明顯地感覺到,那具瘦小的身體,在止不住地發顫。
沉痛的嗚咽聲,從他的羽翼間冒出,很快就消失在空氣中,連綿不絕。
他忽然想起,幾千年前,在蘇應綰的師父,死在她師叔劍下時。
那時所有人,都以為她師父已經死了。
蘇應綰哭紅了眼,跌跌撞撞的跑到他的洞府中。
抱在他的身前,往他身上蹭得滿是鼻涕眼淚。
半夜他醒來時,感覺身下有什麼東西在一顫一顫的,頓時將他的睡意驚醒。
站起身來,低頭一看,才發現是蘇應綰,不知什麼時候,睡到了他身下。
她臉上的淚痕還沒幹,雖然睡著了,可還是在哭,身體不受控的悲慟地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