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應綰就只殺過一條龍，拂柳長老這麼一說，她立刻就想了起來。

    “原來那條黑龍，是你兒子，誰讓他作惡多端，我只不過是為民除害。

    今日我不與你聊這事，但你要是擋在我面前，這些人，就是你的下場。”

    蘇應綰的腳下，躺著數不清的龍族，在地上爬不起來。

    有些甚至被劈得外焦裡嫩，直接暈了過去。

    不過，她下手還是知輕重的，並沒有對他們下死手。

    不然，現在的東宮，人已經死了一大半了。

    拂柳長老被她狂妄的語氣，激得雙眼發紅，提劍朝蘇應綰刺去。

    “綰綰小心。”

    婉姝在旁邊提醒蘇應綰，沒有上前幫忙。

    因為她知道，這個人，她對付不了。

    蘇應綰眯了眯杏眸，懾人的寒芒，從她的眼中迸射而出。

    手中霜虎劍虎嘯高吟，瞬間將拂柳長老的氣勢，吹滅了大半。

    她一劍出，擋住拂柳長老的劍。

    劍氣相擊，餘波震盪，兩人均是抵死相抗，不分伯仲。

    蘇應綰體內的真氣，流失得更快。

    只要她運起真氣，真氣流失的速度，就會加快。

    剛剛消耗了太多，此刻，她已經沒有多餘的真氣，再來抵抗拂柳長老。

    得想個辦法，速戰速決。

    見蘇應綰臉色難看，拂柳長老忽然笑出來。

    “剛纔真氣消耗過度了吧？是你偏偏要闖進來的。

    今日，老夫就替我兒報仇，你要為你的狂妄和自傲，付出代價！”

    蘇應綰臉色蒼白，提起僅剩的一點真氣，催動雷霆。

    天上驚雷落地，朝拂柳長老劈來，亮如白晝，雷聲在後，滾滾而至。

    拂柳長老運起真氣，覆蓋在身上，躲開了這一道雷擊。

    “綰綰！”

    婉姝見兩人僵持不下，提劍從後面刺向拂柳長老的背。

    “殺了他。”

    忽然，一道陌生的聲音，從她的腦子裏傳出。

    婉姝的注意力被吸引，手中頓時失了分寸。

    一劍刺入拂柳長老的後背，刺了個對穿，鮮血汩汩流出。

    拂柳長老一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遲來的鈍痛敢，讓他不可置信的望向自己的胸前。

    “你……這廝，該，死！”

    他瞪大了眼睛，怒目望著蘇應綰。

    婉姝望著從他背後浸出的血色，臉上花容失色，下意識的將劍抽出。

    汩汩鮮血冒出，染紅了拂柳長老的身前和背部。

    沒了支撐，拂柳長老朝後倒去。

    死了眼睛還是睜得大大的，似心有不甘。

    婉姝的手指抽搐，劍從她的手中滾落，哐當落到地上。

    她從來沒有殺過人，看到倒在自己前面的屍體，睜大的眼，怒瞪著她。

    婉姝心中逐漸被一股沒來由的恐懼侵蝕。

    剛剛看見蘇應綰支撐不住，她下意識的身體就動了起來。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她從來沒有想過要殺人，即便是剛纔跟在蘇應綰身邊。

    同她並肩作戰時，她也沒有趁機將誰殺死。

    蘇應綰望著倒在地上的拂柳長老，還有他身前顯眼的血跡。

    她殺過的人太多，早就麻木，沒有任何感覺。

    而且這人，剛纔還揚言要殺她。

    即便他知道自己的兒子，是罪無可恕，罄竹難書的混蛋。

    他還是要為他的兒子，討個“公道”。

    這樣的人，死了對蘇應綰來說，倒也沒什麼可惜的。

    可他畢竟是東宮的人……

    蘇應綰見婉姝恍惚失神的模樣，走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微微收緊。

    感覺到溫暖的熱意傳來，婉姝這纔回過神來。

    揚起頭，便對上蘇應綰堅毅的目光。

    這一瞬間，像是有一股暖流，流進她的心底，將那些纏繞她的恐懼驅散。

    蘇應綰抬眼，環視四周。

    圍在她們身邊的龍族的侍衛，望著倒地的拂柳長老，和她們兩人。

    沒有人，再敢上前一步。

    甚至在蘇應綰的目光掃過來時，感受到莫名的壓迫感。

    他們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朝後膽怯的退了幾步。

    畏懼如芒在背，握著兵器的手上，全是冷汗。

    正當蘇應綰要開口說話時，侍衛中，讓出一條道路。

    一身白衣，滿頭白髮，卻保養得當的舜華，從裡面走出來。

    蘇應綰望見他，心中也知道，是他將鳳君燁帶到東宮來的。

    “把鳳君燁帶出來，今日的事，你想怎麼罰，我都沒有意見。”

    舜華一手負在身後，端在身前的手，抖了抖衣袖，望向周圍的一切。

    蘇應綰凝眉審視著他，還以為他要先和她談談，今日她私闖東宮的事。

    沒想到，舜華卻是為她讓出一條道，朝裡面一抬手。

    “你進去吧。”

    蘇應綰身子細不可察的微微一顫，才反應過來。

    沒有任何疑慮，她不管不顧的朝著那條讓開的小道快步走去。

    剛走到舜華身邊，舜華忽然又補充了一句。

    “瀚星仙尊在等你。”

    這句話，像是一句魔咒，在她的耳邊，幽幽響起，帶著刻骨的驚懼。

    蘇應綰的腳步，陡然停住，眼中光芒頓失，呆滯的扭頭，望向舜華。

    舜華只是微微朝她一頷首，什麼也沒有再多說。

    然而那句話，卻不停的在蘇應綰的腦子裏迴響。

    瀚星仙尊……在等她？

    那鳳君燁呢？

    悵然若失的失落感，瞬間將她籠罩。

    心臟不停的抽痛，像是有把刀，在反反覆覆的刺入她的心。

    “綰綰……”

    婉姝跟上來，望著不對勁的蘇應綰，輕喚了她一聲。

    蘇應綰被她的聲音拉回思緒。

    再次邁開步子，卻是覺得腳下，栓上了萬斤重的腳鐐，挪動得艱難。

    婉姝朝前幾步，欲跟上蘇應綰，身前忽然橫出一條手臂。

    她扭頭望向旁邊攔住她的舜華。

    “瀚星仙尊說了，只見她一人。”

    望著漸行漸遠的蘇應綰，婉姝只覺得那個背影，像是負擔了太多的東西。

    彷彿下一秒，她就會垮掉，隨時可能會倒在地上。

    這如何不讓人擔心。

    但很快，她的腦子裏，又響起了那個陌生的聲音，瞬間控制住了她的思緒。

    “去找魅姬。”

    婉姝的思緒，完全被它蠱惑，任由它牽著走，沒有再去想蘇應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