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體力透支，休息去了，把一切事情，都交給我來把控。”

    現在村外還有一些殘餘的魔軍，在四處遊蕩，進不來，也出不去。

    這樣的事說出來，也只能動搖人心。

    不過看在對方是族長的份上，蘇應綰也沒有隱瞞。

    轉瞬間，她又端出了一副認真嚴肅的神情。

    “族長，之前是我不對在先，我也實在是太關心三七了。

    時間匆忙，也沒機會，向周杜若和賀蘇木瞭解她的情況。

    造成讓你下不來臺階的局面，是我的錯。”

    蘇應綰這個人，沒什麼優點，就是做事能屈能伸。

    知道自己犯了錯，也會知錯改錯。

    至於下次還犯不犯，那就看心情了。

    她頭一低，對面的人，沒有說話。

    蘇應綰抬頭，就看到族長傻掉的樣子。

    怎麼？她認個錯，就這麼嚇人？

    族長被蘇應綰這麼盯著，心中想到。

    這一定是鳳君燁讓蘇應綰這麼做的。

    畢竟那個人，雖然行事風格上，和蘇應綰有這意外相同的囂張霸道。

    但是他這個人，和蘇應綰不同的是。

    他一般不說話，一開口，必定是一鳴驚人！

    這樣沉穩冷靜的性格，和犀利而一針見血的看透力，又能讓蘇應綰低頭。

    兩人的關係，一定不一般。

    這一點，族長自詡已經看透。

    “呃……既然你知錯，我也不為難你，你且好好照顧鳳公子。

    等明日，將殘餘的魔軍清除，我們村舉辦宴會，也好酬謝你們幾位和鳳公子。”

    “……”蘇應綰聽著這話，感覺怪怪的。

    為什麼要把鳳君燁單獨拎出來說？

    不過很快，蘇應綰重新抓住了一個重點。

    “宴會你們自己慶祝就行，明日和你們一起清理魔軍後，我們得趕回去，實在是不便多留。”

    想到今日蘇應綰在村門前說的那些話，族長點點頭，也不再多說。

    “不如這樣吧，我們現在來聊聊令千金的婚事。

    我覺得周家長子還是可行的，人又帥又多才多藝，族長你考慮一下？”

    蘇應綰變臉的速度，比翻書還快。

    前一秒還一本正經的嚴肅說明情況危機，後一秒就秒變笑臉，開始八卦。

    “這有什麼好談的？”

    族長一甩衣袖，甩著手，朝遠處走去，就是不進院裏。

    “她愛喜歡誰喜歡誰，我又不能控制她。”

    蘇應綰趕緊追上去，在旁邊好奇問道。

    “你不會因為以前的那些舊事，阻礙兩人嗎？”

    聞言，族長斜睨蘇應綰，眼神裡，透著一股明顯的厭煩之色。

    蘇應綰當做沒看見，厚著臉皮，繼續跟上去。

    族長沉默了半晌，也沒有說話。

    蒼老的臉，僵硬的緊繃着，像塊堅硬的樹皮，貼在上面。

    眼中的眸光，晦澀不明，偶爾閃過一絲亮色。

    族長鐵酷的剛毅下，藏著一顆脆弱的心。

    他是烏殤族的族長，但同時，也是一個父親，一個爺爺。

    自己的兒媳婦，做出那樣的事，大家還能讓他繼續做族長，他不敢有愧於族人。

    好不容易保下來的小孫女，最後卻慘遭外族人殺害。

    縱使他醫術超群，卻還是無法將其救活，心中愧責。

    這些年，他的心，一直備受煎熬。

    說恨，他心中自然是有的。

    但他清楚，這和周家，和賀三七沒有關係。

    他恨殺死他孫女的吳老二，更恨面對孫女生命快速流逝，卻無能為力的自己。

    “如果是因為三七的緣故……”

    蘇應綰抿了抿唇，雙手揹着身後，緊緊揪著袖口。

    她頓住，也沒想好，該繼續怎麼說。

    “和三七無關，三七本就沒有錯。”

    族長慢慢放緩了步調，嘆息中，帶著悵然。

    “如果善良也是一種錯，三七也不過是犯了很多人，都會犯的錯誤，若她沒犯過錯……”

    族長的目光，落在蘇應綰身上，眼角的褶子，逐漸浮起。

    “那你今日，也不會在這，而今日，會是我最痛不欲生的一天。”

    蘇應綰凝視著族長蒼老面容，臉上閃過一絲狡黠。

    “這麼說，族長你是同意他們兩個的咯？”

    族長收回目光，繼續朝前走，腳步沉穩而輕緩。

    “這是他們兩人的事，我有什麼可插手的？”

    “那你知不知道，他們兩人，就是因為怕你不同意，所以才分開了。”

    走在面前的族長，臉色隱沒在黑暗中，抿緊的唇線僵硬。

    “這我哪知道？我那閨女又從來沒有和我說過這事。”

    “……”

    啊，這……

    這兩人會分開，果然是有理由的。

    前面的族長，忽然停下來，蘇應綰沒注意，差點撞到他的身上。

    “你怎麼還跟著我？”

    “呃……我想……跟你要點千年人蔘，給鳳君燁補補。

    爲了開啟你們的守族結界，他可是費盡了力氣。

    族長，我們這一點點小小的要求，應該不過分吧？”

    族長懷疑的視線，在蘇應綰臉上打量，越看越覺得她像一隻千年的狐狸。

    帶著她去藥房裡取了幾株千年人蔘。

    他又帶著蘇應綰去了後院，取出一株斛霄草。

    “這是給你們的答謝，若是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你們儘管過來，能幫到的，我們全族，一定鼎力相助。”

    蘇應綰望著手中的藥，也不好推辭，畢竟這是人家的一片心意。

    “行，那就說好了，以前的事，也一筆勾銷。”

    族長嚴峻的臉上，難得的漫出一抹真誠的笑。

    “一筆勾銷。”

    ……

    蘇應綰到夏洛川那裏拿了一隻野雞，立刻奔向周家廚房。

    不就是個湯嗎？有手不就行了，她給自己做。

    半個時辰後，蘇應綰喝著自己燉好的人蔘燉雞湯，咂吧了一下嘴。

    怎麼感覺，還是沒有什麼味？

    再放一些鹽吧。

    正當她想嘗第五口時，鳳君燁忽然出現在她身旁。

    “呀，這麼快就恢復了？看來你也沒有多累嘛。”

    鳳君燁的視線，落在桌上的碗中。

    “這是……”

    “我給我自己做的。”

    “……”鳳君燁眼底在這一息中，閃現出太多情緒，最後都被霜寒封住。

    蘇應綰拿起勺子，在他冰冷的目光下，攪了攪，舀了一口湯，放到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