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記住老夫的話，弱肉強食就是這個世界的真理，無論未來遇到什麼事情，先保證自己能夠活下去，不要學人家隨便動惻隱之心，在實力不足之前，動任何惻隱之心都是致命的！”

    沉吟間，陳安腦海中忽然迴盪起當初老頭子的教導。

    那一次，他爲了救下一隻剛出生的小鹿，險些被猛虎一掌拍死，後來被老頭子救起之後，便有了這番對話。

    曾幾何時，陳安對此深以為然，並且也一直都是這樣做的，摒棄了最後一絲惻隱之心。

    但如今，這可能是陳安第一次開始反思，老頭子的話真的是百分之百正確的嗎？

    不自覺的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阿醜，這樣一個懵懂無知，無權無勢，處於這個世界最底層的女孩，或許哪天死在路邊都不會有人在意。

    如果陳安可以用她的命換來自己的命，在任何人看來都是最划算的買賣。

    但他若是真的這樣做了，他還算是人嗎，跟茹毛飲血的野獸又有什麼區別？

    陳安一直都有著屬於自己的底線，他可以毫不留情的擊殺所有對自己有威脅的人，也可以擊殺對自己造成潛在威脅的人，但若是讓他爲了保命，犧牲一個無辜的人，他...做不到！！

    “老頭子，你的話一直以來都很有道理，我能走到今天這般地步，的確離不開你的教誨，但是抱歉，這一次我可能要做出自己的選擇了。”

    “因為我認為，成為一個人，要比成為野獸更加重要！！”

    在心中喃喃自語一句，陳安的目光越發堅定，他似乎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做出了那個最不應該做的選擇！

    “陳安，你還不出來嗎，難道你真要眼睜睜的看著所有人因你而死？”

    雲恨秋在放聲大笑著，這一次，他扼住了一名行將就木的老婦人的咽喉，眼看著便要下殺手，但與此同時，陳安開口了。

    “夠了！”

    抱著阿醜從人群中站了出來，陳安運轉易容術，變回了自己原本的模樣。

    “放了這群無辜的人，你想與我一戰，我定奉陪到底！”

    說實話，就連雲恨秋都沒想過，陳安竟然這麼輕易便被引了出來，此前他可是真的想過要將整個離秋城所有人全殺光的。

    “咔嚓。”

    隨手捏碎了懷中老婦人的喉嚨，將屍體丟到地上，雲恨秋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陳安，表情中閃過一抹嗜血之色。

    “老夫還以為你不是這樣的人，沒想到跟那些爛好人沒什麼區別，竟然這麼簡單就把你引出來了，早知如此，你的命何苦留到現在？”

    “你應該慶幸我今天剛好有些犯渾，否則的話，最終你我誰生誰死，可還不一定呢！”

    “哈哈好！好一個狂妄之輩！”雲恨秋爆發出一陣狂笑，此時他就如同對待自己的獵物一般深深的望著陳安：“既然你用自己的命護住了這一城人，老夫便給你一個面子，你跟我走，餘下之人都可活！”

    雲恨秋此言一出，陳安放下了懷中的阿醜，並且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枚丹藥。

    “將這枚丹藥給你母親服下，她應該會沒事的。”

    此時此刻，阿醜似乎已經意識到了即將發生什麼，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早已噙滿水霧。她也不去接下陳安手中的丹藥，只是用兩隻小手死死的攥緊陳安的衣袖，說什麼都不鬆開。

    “阿醜乖，哥哥很厲害的，沒人能動的了我，你只需要回家治好你母親，等過段時間哥哥去看你好不好？”

    在陳安的安慰下，阿醜逐漸冷靜下來，伸出一根手指衝着陳安說道：“我們拉鉤，哥哥說要去看我，就一定要去啊，阿醜在家等著你。”

    “哥哥不會騙阿醜的。”笑著跟阿醜拉了鉤，讓她把丹藥收好，望著阿醜離去的背影，陳安大聲吼道：“跑，別回頭！”

    就這樣，在陳安的告誡聲中，阿醜跌跌撞撞的跑出城去，與此同時，城門出聚集的其他人也紛紛散去。

    一名拄著柺杖的老者在遠處猶豫片刻，踉蹌的來到陳安身邊，猶豫著問道：“仙長，可否告知小老兒你的名諱，好讓我們感激你此番大恩大德。”

    這一刻，老者渾濁的雙眼中寫滿了敬重之色，不知為何，在看到這個眼神的瞬間，陳安心中最後一絲遺憾消失不見，他似乎更加確定，自己沒有做錯！

    “我叫陳安。”

    用短短四個字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做出交代，陳安示意老者趕緊離去，隨後終於將目光放到了雲恨秋身上。

    “我們換一個人少的地方吧。”

    一句話說完，陳安主動朝著城外阿醜家的反方向走去，雲恨秋見狀二話不說立刻跟上，經歷了一場小小的風波之後，離秋城似乎再度恢復正常。

    然而無論是陳安還是雲恨秋，此時此刻都沒注意到，就在城門不遠處一家酒肆中。

    一名身材幹瘦，頭髮枯黃的女孩，就在二樓靠窗的位置上，目睹了事情的全過程。如果陳安還在場的話，此時一定能夠第一時間分辨出這個女孩的身份。

    正是長歌！

    卻見長歌默默看向陳安離去的背影，整個人的表情無比複雜。

    “你這傢伙怎麼這麼能惹禍，招惹築基強者上癮？”長歌嘴裏不滿的咕噥著，臉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咱倆只是萍水相逢，合作過一次而已，你可別想我去救你，我憑什麼爲了你去跟築基中期的存在抗衡，那不是找死是什麼？”

    仰頭喝了一杯酒，辛辣的酒水彷彿一團火，從喉嚨一直蔓延到胃中。

    “就當咱倆的緣分盡了吧，你當初不是也說以後再也不要見嗎？”

    說話間，長歌又喝了一杯酒，緊接著似乎感覺有些不太盡興，馬上又給自己到了一杯。酒一杯一杯的下肚，長歌也不斷喃喃自語，好像是在說服自己不要去趟這渾水。

    “你當初在獵殺了百眼巨蟾以後可是想過要殺了我的，我憑什麼救你？”

    “沒錯，當初是你把我從趙家地牢裡面救出來的，但你不是也有私心嗎？”

    “我...我說什麼都不會去救你的，說什麼都不去！！”

    話說到最後，長歌的雙眼越來越堅定堅定，但她手上的動作可一點不閒著，仰頭將桌上酒罈中最後一點酒喝乾，緊接著也不付錢，直接從二樓的窗戶中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