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一見如故
因為他們離得遠,林寧與豐王交談的聲音又不大,所以他們自然沒有聽清,剛纔林寧的自我介紹。
那些宮女太監們正感嘆林寧命運多舛的時候,何久突然帶著一群人從不遠處走了過來。
對著他們道:“此人乃是御史臺監正大人。”
竟然是御史臺的監正!
一時間,宮女太監們的臉色變化莫測,但好在還是鬆了口氣,若換成是尋常大人,這次怕是逃不過一死了,但若是林大人,那就另當別論了。
何久看著蹲在豐王面前的林寧,心中不免覺得奇怪,他怎麼不知道林寧什麼時候認識豐王了,而且還一副相談甚歡的樣子,真是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他雖然心裏有疑問,但是也知道此時不是打擾林寧的時機,所以便將圍觀的太監宮女們都給打發走了,自己帶著人也不動聲色的離開了那。
豐王看著眼前這一幕道:“沒想到林大人的面子居然這麼大,那些人竟然不敢上來打擾,若換作是本王一人在這,怕是連吃個魚都不得安生囉。”
林寧笑道:“哪裏?分明是何久瞧見了王爺,爲了不打擾王爺的興致,才識趣兒的將眾人遣散了吧。”
他說這話時,面上一派的雲淡風輕,絲毫不像方纔在極樂宮大殿內,與趙青燕針鋒相對的模樣。
“大人真是說笑了,如今這大周,哪還有幾個人是真正尊敬本王的?更何況在他們眼裏,本王就是一個瘋子。”
豐王的語氣很平淡,絲毫聽不出自卑、痛恨、不公的意味,有那麼一瞬間,林寧彷彿覺得,他像是在說旁人的事情一般。
“那又如何?王爺何必在乎別人的看法徒增自己的煩惱?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套生存的標準,您的思想只不過是比那些庸人超前了些罷了,他們聽不懂是他們蠢,再說了,您現在這樣,就很好,超脫於凡塵之外,不與庸人為伍,自然活的閒散愜意。”
聞言,豐王眼中眸光閃動,“好一個超脫於凡塵之外,不與庸人為伍。”
說著,豐王就拿起了身旁的酒盞遞給了林寧,“本王果然沒有看錯大人,本王早就知道大人與那些凡夫俗子不一樣,當日本王還曾送過請帖至御史臺,想邀請大人來本王府上一聚,只是可惜,大人你並沒有應邀。”
林寧扒開酒盞的塞子,仰頭喝了一口,酒香沁鼻,回味甘甜,面對如此真誠之人,林寧頭一次不想虛與委蛇那般再給自己找理由搪塞過去。
“下官與王爺在此一見如故,就是最好的詮釋。”
刻意營銷起來的友誼確實不如偶然遇見,相談甚歡的友誼來的深刻。
“確實是一見如故,只不過本王與大人的一見如故,不正是這錦鯉魚將大人吸引至此,纔出現的嗎?所以說,還多虧了烤魚這個媒介呢!”
兩人相視一笑。
良久,豐王將酒盞中的最後一口酒飲盡後,對著林寧道:“說起來,本王還是要多餘的太后,突然想到了要過壽辰,如若不然,只怕本王現在還被困於府中,也難以和林老弟你結交啊。”
聽罷,林寧不知心中是何滋味,從前不認識他也就罷了,如今認識了,感覺他從前過的數十年,當真是令人惋惜。
“姜兄,按理說以你現在的能力,想出一個王府也不是什麼難事,你為什麼就那麼心甘情願的將自己鎖在府內呢?”
囚禁他的是太宸帝,如今姜明月繼位後,大周局勢分崩離析,再沒有什麼實權,那麼豐王想出王府,難道不是隨隨便便的事嗎?
而且姜明月身為他的晚輩,豐王一沒做什麼傷天害理之事,二沒做過什麼僭越之事,不過是想恢復自由之身而已,姜明月有什麼理由不允許呢?就算是他擅自出來了,應該也不會怪罪吧。
豐王淡淡道:“正是因為本王知道現如今的朝局,所以才更不能出來,因為只要本王一出來,那就變成了抗旨不遵,林老弟試想一下,如果連一個瘋子都不把皇帝的旨意放在眼裏了,那以後還有誰會把皇帝的旨意放在眼裏呢?”
“我身為皇親國戚,當今陛下的親叔叔,必須起到帶頭作用,而且大周的法制,一直都在本王的心中,本王身為大周的子民,理應與大周同進退,共存亡!”
林寧心中被這一番話震驚到,他難以相信,這些話會從大周子民的嘴裏說出來,“如果今日還有人在場,聽到了姜兄的肺腑之言,必定羞愧!”
豐王不在意的笑了笑,“這些話,也就只有大人願意聽了,如果換成是別人,怕又是要將本王的這些話,當作是風言風語了。”
林寧沉默了,良久才苦澀道:“姜兄你既然肯來極樂宮,卻不願意進去,是不是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豐王道:“也不全然是,大部分原因還是在太后身上,若本王就這麼堂而皇之的進入到極樂宮的大殿,只怕太后她會當場憤然離席。”
林寧有些好奇的挑了下眉毛,“為何?你與太后不睦嗎?”
提到此處,豐王的臉色就冷了許多,“可不只是不睦那麼簡單。”
“林老弟方纔在大殿之上,可有見到本王的席位?肯定沒有吧?不只是她不待見本王,就連本王也是極其的不待見她!如果不是當初……”
說到此處,豐王的聲音猛地一頓。
他的臉色開始變得慘白,太陽穴處青筋暴起,一時之間竟然是疼痛難忍,豐王閉上眼睛,雙手死死地抱住自己的腦袋,疼得忍不住直接在草坪上打起滾來。
如果細看,就會發現豐王太陽穴處的青筋,好似一條條蛇一樣根根分明,劇痛難忍,若不是林寧在此,豐王只怕是會疼的大聲叫出來。
他的雙手死死地扣着地面,赤紅著一雙眼睛,忍痛對林寧道:“本王,先離開這片刻……”
可正當他要爬起來離開這時,一隻手掌突然按在了他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