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裏，流蘇拉長著一張臉，她的手邊還放著相當多的栗子荷花酥，都是新出爐的，此時正和其他幾位廚娘對峙，說什麼也不肯讓她們把這些味道出現差異的栗子荷花酥端到大堂去。

    “就差那麼一點點味道，你以為誰都有你嘴刁啊？他們嘗不出來的！”冬玉滿臉的嗤笑，她就特看不上流蘇這一點，明明是個什麼都不是的下賤婢女，卻整天裝得跟有多厲害似的。

    何苗就站在門口，聽到這話，眉頭皺得更緊了。

    “你們也都是這麼覺得的？”流蘇的目光掃過站在冬玉後面的那幾位廚娘，“你們也都覺得味道差一點也沒關係嗎？”

    幾位廚娘面面相覷，其中一人面色有些窘迫，道：“流蘇姑娘，我們這是要算那個什麼提成的，賣出去越多，我們才能拿到越多的工錢，你也知道我們的情況，我們……”

    “你們什麼？”何苗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幾位廚娘聽到聲響，轉頭一看是何苗，手中還端著一盤栗子荷花酥，皆是慚愧的垂下了眼眸，往旁邊退了好幾步，不敢再站在冬玉後面。

    流蘇見何苗回來了，終於鬆了口氣，側身將身後的一堆栗子荷花酥呈現在何苗的面前，又看向何苗手中的那盤栗子荷花酥，咬了咬唇，兩手不安的交握在一起，低垂著頭說道：“秦娘子，是流蘇失察了，纔會讓有問題的栗子荷花酥被送到大堂售賣。”

    何苗將那盤栗子荷花酥隨意放在灶臺上，走到流蘇身邊，拿起一塊栗子荷花酥嚐了一口，便吐在了一旁用來處置廚餘的木桶裏。

    “味道更差了。”何苗擰著眉，先是拍了拍流蘇的肩膀，爾後轉身看向冬玉，“原以為還要我費一番心思點破，倒沒想到你這麼迫不及待。”

    說著，又看向其他人，“你們，爲了一己私利，竟全然不顧食錦齋的聲譽嗎？”

    幾位廚娘只覺得臉色臊得厲害，吶吶的說不出話來。

    “你們也不想想，如果食錦齋沒了生意，我不再需要這麼多廚娘了，你們便連這份生計都沒有了，如何能改善你們的生活？”何苗很是有些恨鐵不成鋼，“只有食錦齋的生意越來越好，你們能拿到的錢纔可能越來越多，你們的生活才能越來越好。這麼簡單的道理，還要我教你們嗎？”

    幾位廚娘越發的抬不起頭來了。

    教訓完這幾個拎不清的，何苗大手一揮：“都回去吧，這裏暫時不用來了。”

    幾位廚娘大吃一驚，“砰”的幾聲，接連跪了下去，伏身拜下，異口同聲地請求道：“秦娘子，我們知道錯了，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不要趕我們走……”

    何苗卻冷著臉沒有說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幾位廚娘額頭上的汗水越來越多，心裏的期盼也慢慢變成了絕望。

    就當她們要徹底絕望的時候，何苗才緩緩開口說道：“回去反省，什麼時候想明白了再過來同我說，若能說服我，自然能留下，若不能……你們，好自為之！”

    幾位廚娘這才站起身，帶著滿身的懊惱，訕訕的離開了。

    秦大山站在門口看著，朱葛突然從角落裏的暗處走了出來，走到秦大山身邊，看了眼廚房裏頭，低聲喊道：“主子。”

    秦大山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說。”

    朱葛上前一步，附耳說了幾句話。

    越是聽著，秦大山的面色越是陰沉了下來，到最後已然黑如鍋底，陰沉得彷彿能滴出水來，渾身更是散發著冰冷凶煞的氣息。

    “給柳家家主送拜帖，午後我要去見他。”秦大山吩咐道，“以清河縣衙師爺之兄的名義送。”

    他的身份不能暴露，只能用秦溯的名義去敲開柳家的大門。

    朱葛應了聲：“是”，轉身便又隱入了暗處，消失無蹤。

    此時的廚房裏就剩何苗、冬玉和流蘇三人。

    秦大山大步走到何苗的身邊，看了冬玉一眼，摸了摸何苗的頭，溫和道：“快些處理，有事同你說。”

    何苗轉頭看了他一眼，秦大山回以肯定的眼神。

    抿了下唇，何苗對冬玉說道：“你走吧。”

    冬玉怔了下，擰眉，她現在可不能走。

    於是，她學著方纔那幾位廚娘的樣子，果斷跪下，思及她的過錯更大一些，便連連不斷的磕起頭來，口口聲聲的哀求：“秦娘子，秦娘子，我知道錯，我就是看到流蘇得了您的重用，我……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這麼輸給她！我不應該嫉妒她的天賦比我高！我不應該爲了陷害流蘇，做出連累食錦齋的事！秦娘子，我知道錯了，求你，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一定痛改前非，我一定老實本份，求你了……”

    秦大山若有所思的看著冬玉的苦苦哀求，只覺得她的這一番行為有些虛假，心裏隱隱覺得這事兒不簡單。

    他微微眯起了眼，略微思索後，一把將正要說話的何苗攬進懷裏，低頭在她耳邊低聲說道：“事情有異，不要急著趕她走。”

    何苗會意，到了嘴邊的話拐了個彎，變了味道：“你先回去，我考慮考慮。”

    “阿洪。”秦大山喊住了進走廊拿食盒的阿洪，“送冬玉走。”

    阿洪聞聲，將食盒提在手上，快步走到冬玉面前，冷漠的看著仍在磕頭的冬玉，道：“冬玉姑娘，請。”

    冬玉見何苗沒有再鬆口，眉頭微皺，知道再磕下去也沒什麼意義了，埋頭想了下，硬是擠出幾滴淚水掛在臉上，才哀慼的抬起頭來，哽咽道：“秦娘子，我真的知錯了……”

    “冬玉姑娘，請吧！”阿洪面色有些不耐，外頭還有個大客戶等著用食盒呢！

    沒能得到何苗的準話，冬玉有些失望的站起身來，目光定定的看著何苗，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

    何苗不理她，只當作沒看見。

    阿洪徹底不耐煩了，一把扯住冬玉的胳膊，罵道：“磨磨唧唧，磨磨唧唧個什麼勁兒！要是耽誤了老子的生意，看老子不把你打一頓，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