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苗和拉著李梅站在櫃檯前看了有一會兒了，對金氏的表現，何苗還算滿意。

    “如何？”何苗問李梅。

    “還行吧，學得挺快。”李梅點頭認可。她自己是個手腳麻利的，對於金氏做事的快和準還算認可。

    “如今，你又要照顧客人，又要進廚房幫忙，太累了。左右她非要留下來等三哥下學，既如此，不如請她幫個忙。如果她受不了苦，自會離開。如果她受得了，那你也能多一個幫手，好歹輕鬆些。”何苗微微一笑。

    她如今極少待在廚房裏，於她而言，與其待在廚房裏重複烹煮那些食物，不如花時間研究實驗新的菜品，以便日後應對各種突發情況。

    而廚房，她早先邊全權交給李梅和阿孃處理了。

    原本上菜的人是阿爹，她偶爾也會兼顧，可阿爹受傷了，李梅便要抽身出來幫忙，如此一來便成了現在忙得腳不沾地的模樣了。

    這樣長久下去，會勞累過度，垮掉的。早幾日她便想著要再找一個人來幫忙，只是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以至於拖到了現在。

    便是她，也時常不得不櫃檯廚房兩邊跑。

    李梅沉默地看了何苗良久，道：“我並未覺得累。”

    何苗長嘆一聲，拉著她走到偏房，將她按在了梳妝檯前：“表姐，你瞧瞧你的臉色，可是比半個月前憔悴了不少呢。”

    說著，她又拉著李梅回到了櫃檯前，看向金氏的方向，語重心長道：“表姐，身為管理者，要懂得放權。若每件事都要親力親為，沒等飛黃騰達便已經累死在途中了。”

    “我明白，只是……”李梅仍是不大讚同。

    “表姐放心，她做不長久的。”何苗挽住李梅的手臂，眼底的笑意盡數斂去，只剩下一片幽暗，“何寶齊快出獄了呢！”

    雖說這段時日，金氏沒少關心何寶全。但比起何寶齊，何寶全就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以金氏的性格，等到何寶齊出獄了，便不會再想起何寶全這個會忤逆她，威脅她的兒子了。

    如今請她幫忙，不過是想在阿爹養好身體之前，有個人能分擔壓力罷了。

    “還有，表姐，我打算再聘一人來分擔迎賓和點菜的工作。等把人訓練好了，表姐你便專門負責菜品的質量，以及同我一起研究新的菜譜。”何苗斂去了那一份幽暗，杏眸重染笑意，“表姐，我答應過大舅公，要傾囊相授的。”

    李梅怔住了。

    她當時只是把這個承諾當做一時的權宜之計，全然沒有當真。她如何能妄想何苗的傾囊相授，只想著能跟著她學一點皮毛，日後能有一技傍身便已經是再幸運不過的事了。

    如今再次聽到這句話，她的內心複雜萬分，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迴應。

    “表姐，你和大舅公幫我甚多，我是真心想將我所學盡數教與你的。”何苗看著李梅滿眼的不可置信，哭笑不得地再次強調，“不僅僅是廚藝，還有這做生意的方方面面，也是要教你的。”

    看著何苗難得鄭重其事的神色，李梅終於信了，心裏的那點不安在此刻終於放下了，挪了挪嘴唇，好半天了才低聲說道：“我以為，你是要找人替代我……”

    聞言，何苗一時沒忍住，一巴掌拍在了李梅的背上：“胡說！”

    就知道這小丫頭心裏肯定在想些有的沒的。

    那一下可不輕，李梅被拍得往前走了一兩步，然而她理虧，心虛的不敢跟何苗對視，留下一句“我去招待客人”，便匆匆跑走了。

    如此，金氏留下了。

    夜裏，何苗照常要去何老三的屋裏守夜，卻在進屋前，被何寶全攔下了。

    “三哥？”何苗疑惑。

    “苗苗，借一步說話。”何寶全看了眼趴在床上，睡得不安穩的何老三，聲音放得極輕。

    何苗亦看了眼屋內，微微頷首，跟著何寶全走到了置於院中的石磨前。

    “三哥，這麼晚找我，所為何事啊？”何苗眨了眨眼，歪著頭問。

    見自家小妹如此可愛，何寶全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頭髮，越發深邃的眼眸泛起了點點柔光：“聽阿孃說，你留她在大堂裡上菜了？”

    “是呢。如今我阿爹如今負傷，表姐又要幫客人點菜，又要上菜，還要兼顧廚房，累得很。”何苗點頭，“我勸了何二夫人半月之久，見她仍然堅持要等你下學，索性請了她幫忙。三哥可是覺得不妥？若三哥覺得不妥，明日我便通知她……”

    “四妹妹不必如此。只要是四妹妹決定的便可。”何寶全連忙擺手說道。

    他其實擔心的是此事乃他阿孃逼迫何苗做下的決定，如今聽聞不是，狠鬆了口氣。

    “三哥，還有一個月。”何苗看向何寶全，抿了抿唇，還是忍不住提醒道，“一個月後，只需看她能否留下，便可知其心意如何。三哥，你……準備好了嗎？”

    何寶全沉默了。

    何苗等了許久，以為他今夜是不打算回答了，便打算進屋守夜。

    誰知，她剛走了兩步，便聽見何寶全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若她執意要為虎作倀，我同她便如阿臨與老何家那般，斷絕關係，從此形同陌路，再無往來。”

    聲音裡滿是悵然。

    何苗轉身走到他面前，傾身抱住他：“三哥，無論如何，你都是我三哥。無論她選不選你，你都不會是一個人，你有我們，我們也會一直在。”

    何寶全心中感動，亦輕輕回抱她，拍了拍她的肩膀便鬆開了她，笑著道了聲“謝謝”。

    話音剛落，他的目光從何苗身上移開，落在了不遠處站著的一道高大身影上，微微頷首：“妹夫。”

    何苗挑眉，轉身看去，果真是秦大山。

    這就有些奇怪了。這半個月來早出晚歸的人今晚竟這般早回來？

    “回來了，可用晚膳了？廚房裏還溫著飯菜，我去端來。”何苗沒有問原因，只是簡單的打了聲招呼，便往廚房去了。

    等到何苗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何寶全疾步走到秦大山面前，皺眉道：“近日來，妹夫總是這般夜不歸宿，但願如你展現出來的那般上山打獵，否則若讓我知道你是去沾花惹草，辜負了我家四妹妹，那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