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山憐惜地揉了揉何苗的頭髮，眼中的心疼險些掩飾不住：“人接回來就好。”

    何苗點點頭：“你怎麼來了？”

    “鄭叔告訴我的。”秦大山握住她的手，聲音低沉，“請了恆源酒樓的掌櫃幫忙看店，無需擔心食為天。”

    說著，同她一起並肩往屋裏有，“大夫怎麼說？”

    心中掛念著阿爹阿孃的何苗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手已經落去了秦大山手中許久，只想著應該已經看診結束了，腳步越發的快了。

    秦大山被拖著往前跑，視線落在握在一起的兩隻手，唇角微抿，緩緩勾起。

    恰逢老大夫從屋裏頭走了出來，何苗用盡了全力才堪堪停下腳步，穩住了身形。

    “大夫，我阿爹怎麼樣了？”何苗問得有些急切。

    “莫慌莫慌，傷勢雖重，但並未傷及性命。”老大夫撫著長鬚，“且並未傷筋動骨，養上一段時日便可恢復如初，秦夫人不必過於憂心。”

    何苗稍稍鬆了口氣，一轉頭，瞧見進去替小李氏診治的雲兒出來了，又連忙轉頭問：“雲姑娘，我阿孃……”

    “令堂無礙。”雲兒笑得有些勉強，“只是那一身的新傷舊傷，須得多養些時日了。”

    她的目光中帶著探究，又有些責備的意味在其中，這令何苗有些詫異，微微擰眉，有些費解。

    老大夫注意到何苗的神情有些不對，看向自家孫女的目光更是帶著幾分疑惑，側頭看了孫女一眼，一巴掌拍在了她的後腦勺上。

    “臭丫頭，不知道什麼情況就不要亂下結論。今日要不是秦夫人趕去把人救出來，你還不定見到什麼樣的傷勢呢！”老大夫頗為嫌棄地又是一巴掌拍下去，“還不快拿藥給那位夫人敷上。”

    因為自己的誤解造成了烏龍，雲兒不好意思地匆匆道了歉，跑遠了。

    何苗摸了摸鼻子，哭笑不得。

    “走吧，進去看看岳父岳母。”秦大山拉著她跨進了耳房的門檻。

    時間飛逝，天色漸暗，長街上的鋪子稀稀疏疏地亮起了燈籠，紅的黃的粉的藍的，五顏六色，煞是好看。

    隨著最後一點藥抹在了何老三的背上，老大夫深深的呼了口氣，拭去了額頭上的汗水，抬頭叮囑道：“傷口不要碰水，後日這個時候過來換藥。這兩日能趴著就趴著，儘可能不要碰觸到傷口，否則傷口崩裂就不好了……”

    何苗認真聽著，點著頭，一一記在心裏。

    到了小李氏那邊，雲兒也是一樣的說詞，一樣的語調，一樣的詳細認真。

    何苗依舊認真聽，心裏對這對行醫的爺孫倆盛滿了感激。

    秦大山揹着何老三，牽著何寶臨，何苗和李梅一人一邊扶著小李氏離開了藥堂。

    回到食為天的後院，將何老三和小李氏安放妥當後，轉身就去了恆源酒樓。

    爲了分家分得徹底，她背上三百兩的鉅債，而且必須在三天之內籌齊。這樣的話……就只剩下一個辦法了。

    在恆源酒樓大堂的偏房裏，何苗提筆在信紙上奮筆疾書好一會兒了，等到恆源酒樓的方掌櫃忙完進屋的時候，何苗已經寫了好幾張了。

    收起放在邊上晾乾的信紙，何苗看向掌櫃的，開門見山：“今晚前來，是有一筆生意要和方掌櫃談。”

    “哦？”方掌櫃挑眉，“秦娘子請說。”

    何苗抿了抿唇，捏了捏手中的信紙，壓下心中的不捨，道：“我手頭上有幾張菜譜，方掌櫃可感興趣？”

    “還是同腸粉那般合作嗎？”方掌櫃挑眉問道。說實在的，他不太喜歡分享。

    “不，是買斷。也就是說，方掌櫃買了之後，菜譜就是方掌櫃的了，我旗下的所有產業都不會再售賣這道菜，並且我能保證菜譜絕不會從我這裏流傳出去。”

    何苗說出了令方掌櫃無法拒絕的條件。

    他摸了摸下巴處的鬍鬚茬子，思慮片刻，道：“我如何確定好吃與否？”

    “我可以照著菜譜做一遍。只是，我要的價格……”

    “這個好說，”方掌櫃擺擺手，“只要足夠好吃，價錢不是問題。”

    “方掌櫃還是一如既往的爽快！那我們……邊走邊說？”

    “請。”

    進了廚房，何苗將所有廚子都趕了出去，自己一個人在裡面忙活了半個時辰，端出來了六道菜。

    盛了碗米飯放在方掌櫃的手中，何苗笑道：“方掌櫃，請。”

    方掌櫃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餐桌上的幾道菜，最後看向那幾位廚子：“你們也來嚐嚐。”

    廚子們早就對何苗的手藝感興趣了，如今有機會嚐到何苗親手炒的菜，一時間激動萬分，期待滿滿，迫不及待地人手一碗米飯，在方掌櫃夾過菜之後蜂擁而上。

    “香噴噴的鮮美之氣漫延迂迴，縈繞鼻端，令人垂涎欲滴。聞其香，心曠神怡，償其肉，回味無窮……”

    “這魚肉質細嫩，湯酸香鮮美，微辣不膩，魚片嫩黃爽滑，甚是美味，甚是美味啊！”

    “……”其餘廚子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專盯著面前幾道菜，嘗一口，品品味，再嚥下去，再嘗一口，再品品味，再嚥下去，再嘗一口，再品品味，再嚥下去，再嘗一口，再品品味，再嚥下去……

    劉掌櫃做了最後的總結：“怎一個‘香’字了得！”

    想說的話說完了，三人又加入了狼吞虎嚥的隊伍中。

    何苗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大快朵頤，目瞪口呆，那些個讚美是一句也沒聽進去，倒是將他們風捲殘雲的狼狽樣子盡收眼底。

    很快，六道菜空了，乾乾淨淨，連一點點湯汁都沒有留下。一起空了的，還有那一鍋的飯，不多，也就每人三碗的量。

    何苗原本想提醒他們，天黑了，晚飯不宜吃太多，容易積食，奈何他們吃得實在太快了，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都沒了，都……吃沒了……

    “方掌櫃，如何？”何苗看向方掌櫃。

    “一共六張菜譜，如何算？”方掌櫃也很乾脆，這六道菜，他看上了，將來可以作為恆源酒樓的招牌菜。

    “三百兩。”何苗抿了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