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了秦大山和秦笙看店，何苗拉著李梅去了趟荷塘村，請了大舅公和二舅公、二舅婆一起，趕往高遠村。

    到了高遠村，何苗又繞去請了何家的族老們。

    她要讓族老們親眼見見，老何家是如何虐待奴役她的阿爹阿孃的，今天這個家，分也得分，不分也得分！

    此時，老何家，何老太的喝罵聲傳遍了左鄰右舍，門口圍滿了一圈看熱鬧的村民，對著暴怒中，拿著藤條抽打何老三夫婦的何老太指指點點。

    何老太纔不管鄰居們的看法，沒能從何苗手中搶走食為天，她已經氣得七竅生煙，恨不得把生了那個賠錢貨的小李氏打死，那還顧得上那許多。

    以至於當何苗帶著何家的族老趕到老何家的時候，何老二已經被打得奄奄一息了，小李氏正將他抱在懷中，承受何老太的又一輪毒打。

    何寶臨被捆在了椅子上，就是想上去攔著，也有心無力，只能發出一聲聲受傷野獸般聲嘶力竭的嘶吼。

    何苗見到這一幕，怒了，一把奪走何老太手中的藤條，抽在了她的小腿上，痛得她嗷嗷大叫。

    扔了藤條，何苗指著何老三和小李氏，衝着何家族老道：“你們也看到了，他們是怎麼對待我阿爹阿孃的！再來晚一點，阿爹阿孃還有命在嗎？還有阿臨……”

    何苗紅著眼眶，幾步跑到何寶臨的身邊，幫他解綁，哭道：“阿臨眼睜睜的看著他的親爹親孃幾乎被打死，卻無能為力，有這樣的陰影在，日後還如何光宗耀祖？沒將老何家滅門就已經是大幸了。”

    何家族老也沒想到事態會這般嚴重，李家大舅公更沒想到自家堂妹會變得如此暴戾殘忍，竟要不管不顧的打死兒子兒媳，還要親孫子親眼看著，這簡直……

    這簡直令人髮指！

    眼看著何老太從地上爬起來，拿起邊上的出頭就衝着何苗要砍下去，大舅公一聲怒喝：“李芬芳，你幹什麼！”

    何老太對大舅公的懼怕是刻在骨子裏的，此時聽到他的聲音，渾身一抖，終於從極度的憤怒中回過神來了，看了眼手中高高舉起的鋤頭，嚇得連忙扔掉。

    “我……”何老太回頭看向大舅公，顫抖著身子，“我……”

    “你看看你都幹了什麼！你這是要殺人嗎！”大舅公一巴掌摔在了何老太的老臉上，“李家怎麼出了你這麼個敗壞門風的孽障！”

    何老太被打得側了頭，這才瞧見跪坐在地上，背上皆是一片血肉模糊的何老三和小李氏，瞳孔微縮。

    這是……她打的？

    她把老三打成這個樣子的？

    正在愣怔間，小腿上一陣疼痛，低頭一看，是她的小孫子，只見他邊掉眼淚，邊用已經啞掉了，幾乎要發不出聲音來的嗓子喊：“你不是我阿奶，你是大壞人，大壞人，不得好死，大壞人，不得好死……”

    何苗卻是打了他的嘴巴一下，紅著眼眶冷著臉，道：“縱然不認她了，也不可詛咒她，記住了。”

    何寶臨這才閉上了嘴，手上卻越發的用力了，但這時候的何老太已經不敢還手了，只能由他打著，哄他：“阿奶只是氣糊塗了，不是真的要把你爹打死的……”

    “那就是真的打算把我阿孃打死咯？”

    何苗陰測測的聲音在何老太的耳邊響起。

    何老太緩緩抬頭，見何苗陰沉著一張俏臉，目光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我阿孃出嫁前，越是外祖家的掌心寶，如今卻成了你隨意喊打喊殺的物件，我阿孃是該你了還是欠你了！”何苗怒聲道，“我就好奇了，當年阿祖是如何對待你的？是否也想今日你磋磨我阿孃這般磋磨你？！”

    何老太無話可說，她的婆婆對她一直都挺好的……

    何家的族老們聞言，亦是目光沉悶地看了何老太一眼，其中一位輩分最高、年紀最大的老者走到何老頭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跟我來。”

    另外兩名年紀較輕的族老一人走到何老大面前，一人走到何老二面前，二話不說，抬手就是一巴掌甩了過去。

    “啪”“啪”

    尤其是何老大那一巴掌，直接把人打得跌倒在地，牙都掉了兩顆。

    “兄友弟恭，一家子兄弟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老夫是真不知道你們在幸災樂禍什麼！”餘下的一名族老撫著長鬚罵人，“你娘不清醒，你們非但不攔著點，還縱容她，是想一輩子揹負對兄弟見死不救的罵名嗎？”

    何老二捂著手臂上方纔因為阻攔被藤條抽到，衣服裂出一條縫的地方，哂然一笑：“到了這個年紀了還未分家，兄弟鬩牆不是常態嗎？”

    離家十幾年，沒想到好好的一個家竟變成如今這副模樣，記憶裡的溫馨襯得如今越發不堪入目。

    “我同意二伯的看法。”何苗抱著小李氏，悲憤交加，“三叔公，大舅公，你們也看到了，再不分家，我爹孃說不準哪天就被我阿奶打死了！”

    “分家？”何老太像是被驚醒了一般，大聲道，“分家了，家裏的活誰幹？不行，我不同意！堅決不同意！”

    “對於阿奶來說，阿爹阿孃到底算什麼？”何苗低聲道，聲音裡充滿了悲憤，“奴僕嗎？”

    不僅是何苗這樣認為的，就連被留下來做主的三叔公和大舅公也都覺得何老太把何老三夫婦當成了免費的勞工奴僕，使喚之餘還虐待搓磨，著實可恨！

    何老太反駁不了何苗，於是打算強逼：“你們要是敢分家，我……我就死給你們看！”

    這話一出，把三叔公和大舅公氣到了。

    大舅公怒道：“那就去死！”

    何老太見狀，嚇得渾身直髮抖。她只是不想分家，不是真的想死啊！

    原本還想著先敲打一頓，然後秉著家和萬事興的原則再勸說兩句的三叔公已經徹底放棄了原先的想法，衝着從屋裏頭出來的族長搖了搖頭。

    族長明白了三叔公的意思，停下腳步，側頭看了眼跟在身邊，耷拉著腦袋的何老頭，重重一哼：“今日便由我做主，把這個家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