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打人了，秦娘子打人了，哎喲，好痛啊，痛死我了……”王婆子見自家兒子過來了，以為有人撐腰了，當即便嚎叫了起來。

    何苗雙手舉高：“她是自己摔的，和我沒有半點關係。”

    莊恆志自覺丟盡了顏面，強行將王婆子扶了起來，半扶半強迫地往外走，路過何苗時，腳步頓了頓，低聲道：“今日之事，是家母之過，莊某替家母給秦娘子致歉了。”

    說罷，躬了躬身後，帶著王婆子往外走去。

    王婆子不肯就此罷休，雙手死死地抓住門框，聲嘶力竭：“我不走，我不走，那個小賤/人害得我的牙掉了，我要叫她生意做不下去，我不走，你放開我……”

    莊恆志如她所願的鬆開她，在她要衝進去跟何苗打上一架的時候，冷不丁寒聲道：“阿孃若非要鬧，也可，此後我便不再考取功名了，實在丟不起那個人！”

    王婆子聞言，急了：“阿志，你怎能如此？”

    “阿孃如此行事，即便我哪天考上，也必不能有什麼好的前程，我又何必去費這個心力？”莊恆志滿目怨懟，“家不平何以平天下？內宅不安，如何攮外？”

    若不是這些年來王婆子鬧出了許多事，他費了許多心思去收拾這些爛攤子，也不至於在學業上毫無進益，至今仍是秀才之身。

    明明……他可以更進一步的！

    在這一刻，饒是近乎愚孝的莊恆志也忍不住怨起了自家礙事的老孃。

    莊恆志的話顯然已經把王婆子嚇住了，愣愣地站在原地。

    莊恆志十分眷念地看向祝茵，心中難過，他終究是與她有緣無分了。

    何苗見狀抿唇，只覺得惋惜。如果莊恆志再不改變想法，和祝茵是註定無緣了。

    正想著，餘光瞥見何老太領著一群人來到了店門口，何苗轉過身看去，唇角揚起的弧度緩緩收斂。

    終於現身了，散播謠言的人。

    秦大山放下手中的活，走到何苗身邊。

    還有李梅，在看到何老太的第一時間便把手上的夥計交給了小李氏，大步走到何苗身邊站定，笑盈盈地衝何老太傾身行禮：“好久不見啊，七姑婆。七姑婆近來可好？”

    何老太身體一僵，看著李梅那張和大堂哥十分相像的樣貌，心裏打了退堂鼓。

    她不敢想象，如果今天的是被大堂哥知道了，大堂哥會氣成什麼樣。

    可是，站在她身後的金家人卻是由不得她想退就退的。

    金管家冷眼看著趕到何苗身邊的何寶全，陰陽怪氣道：“何二公子，老爺說了，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只要你現在回頭，金家便既往不咎，且全力培養你。”

    “不牢外公費心了。金家全力培養兄長便可，我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萬年老二，實在不值得外公再三惦記。”說著，何寶全轉頭看向何苗，“我在這邊過得很好，多謝外公掛心。”

    “不知好歹，敬酒不喫喫罰酒！”金管家冷哼，“何二公子會後悔此時的決定的。”

    何苗聞言，笑道：“難不成金家就沒有可撐得起門楣的男丁了嗎？如此在意我三哥，莫不是想要將家業交給我三哥繼承嗎？”

    這話可不敢亂應，金管家一時間緘默。

    “所謂培養，就是讓何寶齊才華橫溢，讓三哥紈絝子弟。這一捧一貶，一個以為自己無所不能，如今進了監牢。一個不學無術，全然沒有半點生存能力，不知金家這是培養呢？還是毀人呢！”何苗重重一哼，“怎麼？如今見我三哥浪子回頭，怕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威逼利誘，甚至想綁著回去？是怕老何家再出一個二叔嗎？”

    這話就說得就嚴重了，金管家更不敢應了，偏他在口舌之爭上完全佔不到便宜，只得大聲呵斥道：“胡說八道！”

    “衆所周知，方先生是雙高鎮最好的私塾先生，他傢俬塾是出了名的難進。三哥好不容易得了方先生的肯定，留在了私塾中唸書，你們偏要去砸了人家的私塾，難道不是想讓三哥讀不了書？”何苗歪著頭，看著金管家，眼中精光閃過，“阿奶也覺得三哥讀書是錯嗎？二伯母呢，亦是這般覺得的嗎？”

    何苗的話立刻引起了客人們和圍觀老百姓的注意。

    “哦，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麼回事。”

    “原來是金家的管家啊，怪不得那般盛氣凌人。”

    “那日我還聽到這位金管家說要把這位何少爺綁回金家呢。”

    “是嗎？我是聽說這位何少爺爲了躲避金家的抓博，上躥下跳，險些受傷。”

    “這金家……不行啊！”

    “是過分了！”

    眾說紛紜。

    金管家眼看著金家的名聲就要受到牽連了，咬牙切齒道：“何二少爺，縱然你不相信金家，也不能這般詆譭金家吧？好歹金家將你們兄弟二人好吃好喝的伺候這麼多年，便是沒功勞也有苦勞吧？你這般詆譭金家，是不是太過忘恩負義了？”

    “我三哥在金家這麼多年，難道不是被你金家強行留下來的額？我怎麼記得當初我二伯是不願意去金家的？”說到這裏，何苗突然倒吸一口氣。

    只見她顫抖著手，指著金管家，冷聲道：“金家用心太險惡了，難怪我二伯這麼多年來毫無進益，竟是被金家給耽誤的！若不然以我二伯的才華橫溢，又怎會至今屈居在金家，早就考上京城做大官了！都是你們金家給耽誤的！”

    何苗直指金家的不是，邏輯分析十分到位。

    當年何老二也算是才名遠揚，自打成婚後，便再也怎麼沒有聽到過他的訊息了，所以果然是被金家耽誤了嗎？

    眾人看向金管家的目光都變了。

    就連何老太也信了七八分。

    回想起原本還願意說幾句話，如今連話都不怎麼願意說了，整個人透著一股憋屈的二兒子，何老太垂下了眼眸，眼裏流露出了一絲怨恨。

    “照你這麼說，我阿爹幫忙還幫錯了不成？”金氏不願他人將她爹說得這麼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