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阿託琳達半晌才捂臉哭起來，將身子一個勁的縮起來，淚水從指縫裏往外流，總也止不住。

    進去的那人皺了皺眉頭，試圖上前去叫她。

    但腳步剛踏過去幾步，阿託琳達便爆發出一陣驚叫，倒是差點將他給嚇著。

    此刻的阿託琳達就像一隻受驚的兔子，任何風吹草動都能讓她崩潰。

    她想到母親臨終時，那個看向自己的擔憂的眼神，此刻才明白了那眼神的意思。

    母親是點心她走後不能保護自己，擔心自己被壞人欺負，沒想到，這才過了多久，她就已經淪落成這樣了。

    還是被自己的父親親口將自己送給了別人……

    她一眼都不敢去看那個醜陋的男人，若不是當初答應母親，說自己要好好活著，她真想一刀將自己的姓名結束了。

    也許，死了去見母親，應該更好過一些吧……

    她迷迷糊糊的想著，只覺得頭昏腦漲的。

    進來的男人見狀，不悅的回頭瞪了那個醜男人一眼。

    對方此刻已經胡亂將衣裳套好了，正在陷入好事被人打攪的煩躁中。

    被他一瞪，醜男人立刻火了，雙眼通紅，狂躁的轉了幾圈，吼道：“什麼意思！不是說把她送給我當奴隸了嗎？難道首領要反悔？”

    羯族人雖然沒有什麼信仰，但是像他這樣在首領身邊有些地位的男人來說，還是更看重承諾的。

    尤其是首領親口許下的承諾。

    對方冷冷一笑，似笑非笑道：“別以為你也抓著理了，首領是讓公主給你當奴隸，但是沒把她許配給你，你這是在幹什麼？”

    說完，意有所指的看向床上，那凌亂的床鋪，那個渾身半裸神情驚恐的美貌女子，每一個地方都在像人們展示著剛纔發生了什麼事。

    “奴隸不就是我的人了？”

    醜男人聽見這話，怒氣絲毫沒消，吼道：“我讓她幹什麼，她就要幹什麼……”

    臨門一腳被打斷的滋味，他這輩子都不想嘗試第二次，若不是這個男人帶著首領的任務來，他真想一腳將對方給踹出去。

    “哼，廢話少說，跟我去見首領！”

    男人見他分明一副情慾未消的模樣，再也不跟他多說了，輕輕來到床前，深深地看了看床上的女人，眼底有些複雜的神色。

    半晌，他才調整好自己的語氣，道：“公主，首領要見您，還請快點穿好衣裳。”

    說完就往後退了幾步，但並沒有出去避嫌的意思。

    阿託琳達將一張蒼白的臉從膝蓋彎裡擡出來，臉上一派淒涼蕭索。

    她嘴裏不知道囁嚅了句什麼，就開始緩慢的整理衣裳。

    將肩頭蓋好，手指拂過肌膚的時候，嘴角忍不住抽抽了好幾下。

    那個醜男人真狠啊，就爲了自己剛纔掙扎的厲害，他竟張口咬了下去，還使勁在自己的肩上掐了好幾把。

    差點把她疼暈過去。

    她都不敢想象，若是跟那個男人長久的過下去，是不是能活到明年……

    雖然她對這裏的一切都充滿著失望，但是能逃開這個地方一刻也是好的。

    很快她穿好衣裳，木然的從床上下來，然後徑直往外頭走去。

    男人連忙跟了上去，路過那個醜男人的身體時，他想了想，道：“你也一起去吧。”

    首領雖然沒有讓他將這個人也帶去，但是看小公主的樣子，怕是受傷不輕，他感覺還是將二人一起帶去的好。

    醜男人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然後眼神狂野的盯在阿託琳達的背上，就像野獸看著即將逃跑的獵物。

    首領的帳篷很快就到了，那個醜男人被命令呆在外頭等候，阿託琳達緩步進去，眼睛也不知道看著哪個方向，整個人好像沒了魂似的。

    “首領，公主來了。”

    前去帶人的那個人輕聲說了一句，見首領朝他揮手，這才識趣的退了出去。

    此刻，帳篷裡只有巫師和首領，還有小公主三個人，他本能的感覺裡頭似有大事要商量。

    帳篷外頭，那個醜男人還是一臉的不甘心，他也懶得再看，之仰頭守著，盡好看守職責。

    阿託汗眼神在阿託琳達身上看了看，眼底有些驚訝的神色。

    沒想到才半個時辰沒見，對方就已經這樣狼狽，渾身好像沒了骨頭似的，只剩一副軀殼。

    平時那雙靈動的雙眼，此刻也變成兩個空洞，若不是她相貌美麗超絕，自己差點沒認出她來。

    很快他就聯想到，在這個女兒身上都發生了什麼事，眼底閃過一絲愧意，但是那絲愧意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因為他是羯族首領，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雖然女兒被欺辱，但和自己的部族權利比起來就無足掛齒了。

    在這裏，他阿託汗究竟有多少兒女，他自己都不知道，光是帳中女人給他生的孩子，就有十好幾個。

    而且外頭還有他偶爾興起，睡過的女人，也接連生了很多孩子。

    之所以這個阿託琳達會被他記得，完全是因為對方那個漢人的母親，還有她不同於別人的長相。

    要說感情，那是幾乎沒有的。

    當然，阿託琳達平時跟他也不親，甚至遠遠的看見他，總是要躲開。

    但今天，他必須要跟這個女兒長談一番。

    爲了讓她跟自己說實話，阿託汗嘆了口氣，指著自己附近的一個位子，道：“阿託琳達，你坐下。”

    對方半晌沒動，好像沒聽見他的話。

    就在他忍住怒氣，要將話重複一遍的時候，對方纔緩緩轉身，一步步挪到那個位子上，坐下了。

    巫師見她完全沒了魂似的，一雙眼睛在她身上看了半天，差點就忍不住上前給她招魂了。

    “有沒有受傷？”

    首領嘆了口氣，眼睛看著阿託琳達的眼睛，希望自己能用眼神跟她對視。

    阿託琳達聽見這個聲音後，神情頓了頓，似乎這聲音是從很遙遠的地方而來。

    然後，她緩緩回頭，用一種很陌生的眼神看向自己的父親。

    “我沒事。”

    她已經看透了他的心，悽然一笑，眼神有些倔強，跟之前完全不同。

    阿託汗一聽，最後一絲愧意也消失了，然後將玉佩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