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省親的禮物不夠，理論上，馬恩慧只要和朱允炆說一聲即可。

    以朱允炆對馬恩慧的疼愛，恐怕把國庫搬空了給馬恩慧，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但馬恩慧覺得，朱允炆此刻忙於國家大事，不應該去騷擾他。

    所以，馬恩慧自己想了辦法。

    她把成親時，朱元璋和馬皇后送給她的首飾、禮品，都打包起來，一共有幾大箱，準備送回家去。

    這些東西，算是皇后的私人財產，當然是任憑皇后處置。

    整理完一切後，馬恩慧也沒有帶宮女和太監隨行，只是叫了兩個侍衛，乘坐一架簡陋的馬車送她回去。

    這一切，就像她當年還是馬家大小姐時一樣，低調和簡樸。

    很快，馬車從宮裏行駛出來，走在大街上。

    馬恩慧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掀起簾子，觀看街上的人來人往。

    此刻的馬恩慧，快樂的就像一隻脫離了囚籠的鳥兒。

    儘管朱允炆對馬恩慧很好，但是馬恩慧想到宮裏的那些禮儀，立刻一個頭變成兩個大。

    因為那些宮裏的禮儀，實在是太繁瑣了。

    在朱允炆無暇過問馬恩慧時，每天教習女官過來教習她宮廷禮儀時，馬恩慧都感覺像在做噩夢。

    有人說馬恩慧是皇后娘娘，區區教習女官，能把馬恩慧如何。

    那可就大錯特錯了，要知道馬恩慧這個皇后娘娘，還沒有正式冊封呢。

    嚴格來說沒正式冊封就不是皇后，甚至回家省親也沒人管，朱允炆只是不想惹麻煩，纔沒有正式下詔書罷了。

    教習女官，那可不是普通的宮女，而是正式的官員！

    朱元璋改革了丞相制度，增設六部，天下人衆所周知。

    但是很多人不知道，朱元璋還專門設定過一套女官制度。

    女官部門設定非常複雜，直接設有二十四司，是正六品官銜，和朝堂的正七品官員同銜。

    二十四下面，還有正七品的二十四典，以及正八品的二十四掌。

    在朱元璋晚年，女官制度已經非常完善，什麼禮樂、宴會、禮儀、司膳、園林種植、女工教導，全都由女官負責。

    她們的工作，就是負責處理後宮事務，可惜的是，這套制度到了清朝，都被廢除了。

    嚴格來說，朱元璋纔是提倡男女平等的第一人。

    某些工作出色的教習女官，甚至特封為五品官。

    馬恩慧的爹爹，也就是個大理寺少卿，只是區區的五品官，等級和教習女官一樣。

    沒冊封的皇后，碰上和自己爹爹同級別的官員，你說怕不怕，馬恩慧可是沒少收到教習女官的呵斥。

    很快，小馬車就駛過了一條街，到了馬府門口。

    馬恩慧交代侍衛們把箱子都抬下車，就迫不及待地衝向府門去。

    她歡快地敲門道：“開門啊，開門啊，你們的馬大小姐回來了。”

    要是朱允炆看到估計要嚇到，在朱允炆面前，馬恩慧還是很端莊賢惠的。

    但此刻脫離了皇宮，馬恩慧的淘氣天性，就立刻體現了。

    一邊敲門，馬恩慧一邊遺憾地想，要是朱允炆能和他一起回府看爹孃就好了。

    當然，她知道這是痴人說夢，朱允炆可是大明皇帝，自古以來，從來沒有發生過皇帝陪皇后去拜見岳丈的事情。

    就算那個怒稱自己要把江山讓給岳丈的唐中宗李顯，也不敢逾越規矩去主動上門，而是把岳丈招到宮裏來會見。

    很快，大門就開了，開門的兩名家丁看到馬恩慧，簡直嚇呆了。

    “大小姐……不，皇后娘娘。”其中一名家丁都緊張到口吃了，“你……你怎麼回來了。”

    馬恩慧笑嘻嘻地說：“這是我家，我怎麼不能回來。”

    還沒等家丁去傳報，馬恩慧就自顧自地向母親的居所跑去，留下兩名家丁面面相覷。

    “皇后娘娘怎麼會突然回來了，不會是被趕回來，或者偷跑回來的吧。”

    “現在如何是好？老爺還在大理寺呢。”

    “別管這麼多了，先去稟告二夫人。”

    此時，馬恩慧已經在母親的小院裏轉了一圈，但是不管前院還是後院，都沒看到母親的影子。

    馬恩慧喃喃自語道：“奇怪。”

    往常這個時候，母親都在院子裡種花啊。

    而且看這花草都有些發蔫了，可見有段時間沒人照顧了。

    馬恩慧正要找下人詢問，突然有人道：“你娘回鄉下老家去了。”

    馬恩慧轉身一看，來人正是她的二孃，李媛媛，也就是那日，在馬府門口無意看到朱允炆的中年婦女。

    縱然馬恩慧不待見這位二孃，還是遵守禮儀，行禮道：“二孃，我娘鄉下的親戚早沒了，還請二孃明示，我娘去了何處。”

    二孃掩口笑道：“喲，皇后娘娘給我行禮，擔不起擔不起啊。”

    嘴裏說著擔不起，二孃的臉上卻都是鄙夷的神色，分明看不起馬恩慧。

    旁邊閃出一名少女，哼道：“你娘差點被你這不孝女氣死，回鄉下養病了。”

    馬恩慧粉面含霜，喝道：“馬如絮，你再咒我娘死，我撕爛你的嘴。”

    她雖然和二孃還有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關係不好，但二孃畢竟是長輩，總要遵守禮儀，對於馬如絮，她可不會客氣了。

    馬如絮跺腳道：“娘，她罵我。”

    二孃裝模作樣地呵斥馬如絮道：“人家是皇后娘娘，罵你兩句怎麼着。”

    馬如絮哼道：“什麼皇后娘娘，自古以來，有皇后娘娘回家省親的嗎，我看是被趕出宮來的吧，可別連累家裏。”

    馬恩慧毫不客氣回哼道：“我這次回來，有陛下口諭。”

    聽到有朱允炆口諭，馬如絮和二孃稍微收斂了一些。

    二孃嘆了口氣道：“恩慧啊，不是二孃要瞞著你，是你爹不讓我們說的，不信，你等你爹回來問他。”

    馬恩慧道：“既然如此，我就在府裡等爹回來。”

    此時，兩名侍衛，正在將馬恩慧的箱子都搬進來。

    馬恩慧示意侍衛們將大箱子都搬到母親的屋裏，留下一隻小箱子，然後撇撇嘴說：“我這次省親，也沒帶什麼好東西，這箱首飾，算我孝敬二孃和妹妹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