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花更氣了，她叉著腰大聲嚷嚷：“劉福就是我女婿！十里八鄉都知道的事，你會不知道？你一路上跟他又說又笑的，還主動摸他的手，接下來是不是要找個沒人地方，乾脆跟他親上了？”

    正是大白天，路上的人很多，鄉親們耳朵尖得很，聽到吵架聲，全都聚了上來。

    馮珍又羞又怒，不甘示弱地反擊：“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摸他的手了？沒教養的潑婦！”

    “什麼？你竟敢說我是潑婦？你個不知羞恥的小浪蹄子！看我不撕爛你那張嘴！”

    王翠花擼起袖子，撲上去抓住她的頭髮，對著她又撕又咬。

    馮珍哪裏是肯吃虧的人？頓時惱羞成怒地纏著她打了起來，兩個女人摔在地上，互相拉扯著對方的衣服，扭打得熱火朝天。

    王翠花潑辣了一輩子，自小就沒吃過虧，哪裏會怕她這兩下？

    胸口捱了馮珍一腳之後，王翠花發了狠，硬是從馮珍頭上拔下一撮毛，馮珍痛到發出殺豬的聲音，剛想去掐王翠花脖子，就被她尖銳的指甲劃傷了臉。

    馮珍嗚嗚嗚地哭起來，被王翠花壓在身下動彈不得。

    王翠花騎在她身上，氣得扯著嗓子罵：“大家都來看清這小浪蹄子的臉！她不要臉！當街勾引我女婿劉福！你們誰家有男人的，可都得把自家的給看好了！省得她下一個就勾引到你家！”

    鄉親們指指點點，滿臉看笑話的模樣。

    馮珍艱難地抬起頭，想要讓劉福說句公道話。

    可剛剛她還覺得是好人的劉福，此刻畏畏縮縮地藏在人群裡，不敢現身。

    倒也不能怪劉福，他確實是被這兩個女人打架的架勢給嚇到了，想到自己大小也算是個幹事，萬一被人指指點點，說他跟來鎮子上的女知青攪和到一起去了，他自己的臉也沒處擱。

    想到這裏，劉福的腳步又往後退了幾步。

    街上的動靜越鬧越大，人也擠得熙熙攘攘，越來越多。

    田深和陳紅棗辦完了事，路過這裏，看到人群圍得裡三層外三層，好奇地擠了進來。

    等看到趴在地上，鼻血橫流的馮珍，陳紅棗愣住了，一會兒不見，她怎麼變成這樣了？

    馮珍看見田深了，她羞愧難當，沒想到自己會以這種狼狽的樣子，被田深看見。

    “田深，我沒勾引劉福，救我，我真的沒勾引他……”

    她鼓起勇氣，向他大聲求救，然而田深神色淡淡收回了目光。

    “紅棗，我們回家。”田深的眼裏只有陳紅棗。

    陳紅棗也覺得這熱鬧不好看，兩個潑婦潑到一塊兒去了，就讓她們慢慢地打好了。

    她乖乖跟在田深後頭，“田深，你說娘晚上會做什麼好吃的給我呀？”

    王翠花眼角餘光瞅見陳紅棗的背影，氣得大罵：“小白眼狼！說走就走，竟然也不來護著我！”

    街頭打架的事，很快就傳到村支書耳朵裡了，他慌忙跑來，把兩人勸開。

    馮珍趁機跑了，頭都不敢回。

    王翠花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氣得抓住村支書就大倒苦水，“村支書，你看看這都是什麼事兒！馮珍那個小騷貨勾引我女婿就不說了，就連陳紅棗這個小白眼狼也合着夥欺負我！”

    村支書心裏想，就你這潑婦樣，誰能欺負得了你？

    不過他嘴上還是安慰著：“別生氣，這麼多人都看著呢，咱們有事回去慢慢說。”

    王翠花氣不過，“不行！今天我就得在這裏把事情說開，讓大家看看陳紅棗的真面目！村支書，你還不知道吧？那個春苗醫館就是陳紅棗在鎮子上開的！”

    村支書呆住了，這……他還真是第一次知道。

    王翠花繼續抱怨：“我家陳慄慄跟她是姐妹關係，她都拿我當外人瞞了下去，生產隊上天天講先富帶動後富，她倒好，鬼鬼祟祟見不得人，生怕我們跟著一起富裕起來，你說她是不是自私得不得了？”

    村支書還沉浸在震撼中，難道之前是他低估了陳紅棗？

    一想到春苗醫館那麼大的營生，居然是她一個人女人接手的，村支書就佩服得五體投地，再一想到馮珍告狀，說親眼看到陳紅棗進入春苗醫館，他心裏頓時也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這件事我先回去問問紅棗，其他的以後再說。”

    村支書被王翠花唸叨得頭疼，找個藉口就脫身了。

    ……

    “紅棗——”院子裡傳來村支書的聲音。

    陳紅棗剛洗完頭，拿著毛巾在擦頭髮，聽到聲音，她正要出去，田深攔住了她。

    “外面風大，留在屋裏擦乾。”

    “說不定村支書是來找我麻煩的。”陳紅棗小聲說。

    田深笑了，抬手撫摸了一下她腦袋，“你不是膽子大，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嗎？”

    說話間，外面的人已經進來了。

    田深出去迎接，“村支書來了？我給你倒杯茶吧。”

    村支書擺了擺手，“我是來找紅棗的，來跟她求證一件事。”

    陳紅棗到底還是沒沉住氣，掀開門簾出來。

    “這次不會是又有人舉報我了吧？”

    “紅棗，你說你，你這段日子是得罪誰了？成天都有人去生產隊上告你的狀，”村支書在椅子上坐下，嘆了一口氣，“春苗醫館的事，我要是不問，你是不是也不打算說了？”

    原來他已經知道了。

    陳紅棗坦誠地笑了，“我也沒想著瞞大家，其實村裏已經有些人去看過病了，村支書你每天那麼忙，估計沒時間注意這些。”

    “要這麼說的話，那馮珍說你破壞集體這事兒，應該算是誣告了，前些天，我得了一份上面的檔案，說將我們這兒劃分爲國營轉為私營的試點地區，紅棗，你也算是咱們村，第一個勇於嘗試的咧。”

    陳紅棗觀察著村支書的表情，見他確確實實不像是來興師問罪的，頓時放下心來。

    她輕輕看向田深，“其實這事兒，也是田深支援我做的，不然我也沒這個膽子，這麼快就盤下藥店和衛生所。”

    “嘖嘖，田深你看，你媳婦誇你呢。”村支書打趣。

    田深的情緒一如既往的沉穩，“也算是託了政策的福，國家現在支援個體經濟，允許個人開店擺攤，只要是合法經營，符合政策，就都能獲得上面的扶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