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興致勃勃地說：“紅棗姐，鍾叔說你昨晚在酒局大展身手，愣是把幾個老闆給唬住了。”

    陳紅棗輕咳幾聲，假裝露出謙虛的表情，“哪有？是他們太弱了，我也就隨便喝了點，沒想到這麼快就把生意搞定了。”

    小胖倒了一杯茶給她，又給她端來一盤瓜子。

    “紅棗姐，那你今天還去廠子裡嗎？要不你就留在雜貨鋪裡，繼續跟我講昨天的故事吧。”

    陳紅棗哼了一聲，傲嬌地抬起下巴，“我忙著呢，哪有時間跟你講故事。”

    老鍾從一旁走出來，一臉慈愛地勸說：“還是在店裏先休息一天吧，明天再去廠子裡，反正跟嚴老闆那邊籤合同還需要一點時間。”

    陳紅棗想了想，覺得老鍾說得也對，況且自己的腦袋還是有些宿醉之後的頭疼。

    “那行，鍾叔，籤合同的事情就交給你來辦了，我等你跟他談好訂單數額，再讓工廠去開工。”

    老鍾答應了一聲，出門去辦事了。

    陳紅棗樂得輕鬆，在店裏跟小胖有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直到有人走進店裏來買東西。

    “有煙嗎？來一盒。”一個女人的聲音。

    陳紅棗停止了講話，這聲音她很耳熟，有那麼一瞬間，她不想抬頭，也不想理會。

    可女人緊接著又說話了，“紅棗，好久不見。”

    於是陳紅棗不得不抬起頭，禮貌性地跟她笑了笑，“是好久不見。”

    小胖疑惑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許如蕙，這陣子許如蕙都沒來店裏找陳紅棗，他就隱約猜出，這兩人關係可能有問題，現在看到許如蕙這副客套的嘴臉，小胖心裏越發覺得，這兩人是不是鬧翻了。

    “小胖，給客人拿包煙。”陳紅棗繼續嗑瓜子，心思懶得放在許如蕙身上。

    趁著小胖去拿東西的功夫，許如蕙慢慢說話了。

    “看你的表情，好像還在恨我，我本來以為，經過這麼長時間，你應該想通了。”

    陳紅棗極度無語，她沒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這麼厚臉皮的人，她甩掉手裏的瓜子殼，衝許如蕙冷笑。

    “你似乎忘了，當初是怎麼從我手裏把農業學校騙走的事，我花費的心血，我花費的錢，最後卻讓你跟陳飛弄走了，你覺得我有多大度，才能容忍這麼大的背叛？”

    許如蕙靜靜地看著她，“說了半天，你還是覺得，這學校不應該是我的，可我卻覺得，我本來就應該分得一份，要不是我辛辛苦苦地當老師，學校怎麼會招來這麼多學生？你該不會不知道生源對學校的重要性吧？”

    陳紅棗被氣笑了，她對現在的許如蕙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一陣子不見，她倒是跟陳飛學出了一套詭辯的理論。

    “是，你身為老師是很辛苦，可我沒有給你薪水嗎？你每個月的錢是誰給你發的？許如蕙，我可以容忍你在錢的事情上背叛我，可我唯一想不通的是，你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人，怎麼會跟陳飛那種人在一起？你確定他喜歡你？確定以後跟他在一起會幸福？”

    許如蕙臉上的肌肉顫抖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什麼。

    “煙拿來了！”小胖及時出現。

    陳紅棗瞪了他一眼，“怎麼那麼慢？記得跟客人收錢，一分錢都不要少收！”

    小胖訕訕然地看向許如蕙，伸出手，“兩塊錢。”

    許如蕙買了煙，從紅棗雜貨鋪出來，對面的一家小店裏，陳飛點了兩碗炒飯，正在等她。

    她走過去，把煙遞給陳飛，陳飛熟練地塞進口袋裏，看了一眼她的臉色，不屑地笑了。

    “怎麼，還是放不下你那位朋友？”

    “我只是覺得，有些對不起她。”許如蕙盯著面前的炒飯，一點胃口都沒有。

    陳飛搖了搖頭，放下筷子，語氣不滿，“你現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後悔了？你也不想想，要不是我為你著想，幫了你那麼多，你現在還只是農業學校的一個普通老師，過著有今天沒明天的日子，可你現在呢，穿著這麼貴的衣服，整個學校都是你的，你不覺得自己很幸運嗎？”

    陳飛擔心她聽不明白自己的話，伸手指向了外面，遠處一排灰暗的高牆建築，就是縣城裏的看守所。

    “你想想你爸，想想他每次問你要錢的時候，你躲著他的樣子，可是現在，你不需要再躲著他了，他也不敢再來招惹你了，為什麼？還不是因為你現在有地位了？如蕙，你說你跟著我有什麼不好的？何必非得念着陳紅棗的那點好？”

    陳飛的三寸不爛之舌，令許如蕙的眉頭漸漸舒展開，沒錯，她以前跟陳紅棗的確是朋友，可人總要長大，總要經歷不同的人生。

    如今她不過是爲了自己的人生，選擇跟陳紅棗分道揚鑣而已。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沒有錯，我也沒有錯，咱們天生就是一路人。”彷彿擔心她後悔，陳飛握住她的手，重複了一遍這句話。

    許如蕙輕輕點頭，長吁了一口氣，“馬上學校又要到招生的日子了，到時候咱們得回村裏一趟。”

    陳飛一邊吃飯，一邊胸有成竹，“放心吧，今年學校教出了這麼多學生，他們都回到村裏去種田了，過幾天我們回去，他們肯定會歡迎我們。”

    “萬一……碰到劉申明怎麼辦？”許如蕙小聲問。

    陳飛愣了好半天，纔想起有這麼個人，他記得許如蕙以前是喜歡這個人的，於是他盯了她一眼，臉色陰沉，“怎麼，你還對他舊情難忘？別忘了，你就快要跟我結婚了。”

    許如蕙搖了搖頭，“我不是對他還有舊情，是他喜歡陳紅棗，你說咱們回村裏以後，這個人會不會跟我們作對？”

    陳飛沒說話，眼神裡露出一絲狠意，半晌，忽然又意味深長地笑了。

    “他嘛，一個書呆子而已，大不了到時候我去鄰村找幾個小流氓，把他打一頓，看他還敢不敢壞我的好事。”

    聽到他出的主意，許如蕙低下頭，睫毛顫動了幾下。

    她也不知道真正面對劉明申的那一刻，會是怎樣的心情，可至少現在，她是恨劉明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