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紅棗笑眯眯看著他，“許叔，那你這意思，是不準備跳了？”

    許恩臉色陰沉，心裏對陳紅棗恨得牙癢癢的，本來這件事要是沒有她，說不定錢他都拿到手了。

    可現在被她這麼一攪和，到手的錢飛了不說，估計以後他都不能拿這件事來脅迫自己的女兒了。

    他氣得朝許如蕙走去，伸手要將女兒拉走。

    許如蕙警惕地躲開，看向他的眼神裡再沒有絲毫溫度，“你要幹什麼？”

    許恩大吼：“跟我回家！”

    許如蕙毫不猶豫地拒絕：“我跟你的父女情分已經斷了，你走吧，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許恩心裏仍舊不甘心，“如蕙，你真要對我這麼絕情？陳紅棗她畢竟是個外人，你別被她騙了！”

    許如蕙：“誰對我好，誰對我不好，我心裏清楚得很，你從小就沒養過我，也沒關心過我的死活，我的事情就不牢你費心了。”

    以前她總顧念這父女之情，但現在，許如蕙覺得沒必要了。

    心一旦冷了以後，就很難再重新熱起來，尤其是面對許恩這樣的人。

    許恩表情有些難看，他張了張嘴，看著陳紅棗維護許如蕙的模樣，恨恨地轉過身，當著大家的麵，灰溜溜地走了。

    看到他離開，許如蕙徹底放下心理防線，一下子癱軟在地上。

    陳紅棗半蹲在她面前，語氣溫柔，“沒事了，下次他要是再敢來騷擾你，我們就去找派出所。”

    有了陳紅棗的安慰，許如蕙的心情平靜了一些，她撐著牆站起來，輕聲道：“紅棗，走吧，我們回去。”

    也許是許恩對許如蕙的打擊太大，第二天，許如蕙就生病了。

    她強撐著要去上課，陳紅棗見她連站都站不穩，急忙讓她躺在家裏休息。

    田嬸扭幹了毛巾，坐在她身旁照顧著她，她抬手探了一下許如蕙的額頭，衝陳紅棗搖了搖頭。

    “這孩子，怕是心裏藏著事呢，紅棗，農業培訓班那天，能不能找個其他人代替她？”

    陳紅棗還真想到了一個人——劉申明。

    她立即去了店裏，正好，老鍾要去村子裏收貨，陳紅棗讓老鍾去找劉申明，轉達一下請他來教課的事情。

    到了下午，劉申明就來了，手邊拎著一個簡單的包，裡面裝著他換洗的衣服。

    陳紅棗滿臉歉意，“如蕙發發燒，這段時間，培訓班裏的課程，就要麻煩你了。”

    劉申明笑了，“舉手之勞，倒是她，病得嚴重嗎？”

    陳紅棗嘆了一口氣，“心病，不過她一定會好起來的。”

    劉申明沉默了幾秒鐘，半晌，低聲道：“我能見見她嗎，或許我可以勸勸她。”

    陳紅棗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回憶起來，劉申明跟許如蕙現在是走得近了，看來上次他們就已經成爲了朋友。

    她輕輕點頭，“行，今晚你先去培訓班的宿舍住下，明天你來我們家吃飯，正好能跟她聊一聊，開導開導她。”

    劉申明看著陳紅棗，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紅棗，她很走運，能有你這樣真心為她好的朋友。”

    陳紅棗正色道：“如蕙對我也很好，都是相互的。”

    她自認也不是什麼活菩薩，人世間那麼多需要幫助的人，她一個人，也幫不過來。

    劉申明覺得有道理，點了點頭，“那我就先去培訓班了。”

    他跨上腳踏車，眨眼間就消失在她的視線裡。

    陳紅棗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的背影，轉身進屋去照顧許如蕙。

    她端了一碗藥走到許如蕙床畔，遞送到她手裏，“剛盛起來的，這是上次我娘發燒，我去醫院要的方子。”

    許如蕙半撐著坐在床邊，接過碗，低頭喝了一口，立刻被藥苦得滿臉發皺。

    陳紅棗樂了，“苦吧？我給你留了蜜餞，等你喝完，就吃兩顆。”

    許如蕙這會兒臉色緩和了一些，捧著碗有了聊天的興致，“是不是咱們以前在供銷社買的那種蜜餞？個頭老大一個，還很甜？”

    陳紅棗點頭，“是呀，我一次性買了一大袋子，明天等劉申明來家裏吃飯時，也拿出來給他吃一點。”

    “劉申明？”許如蕙愣住，“他明天要來？”

    “是呀，其實他今天就來了，這會兒應該已經去宿舍了，等明天他上完課，就會來這裏吃飯。”

    許如蕙不知想到了什麼，默默低下了頭。

    陳紅棗打量了她一會兒，抿嘴笑道：“其實還有件事我想告訴你。”

    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道：“我想過了，要不，你讓劉申明也來城裏的培訓班教書吧，這樣他就能跟你一起上課，也能幫你分擔培訓班的重擔。”

    現在培訓班的規模越來越大，陳紅棗早就有意再請一位老師，只是對其他人不知根也不知底，總是難以交付信任。

    但劉申明就不一樣了，陳紅棗一直都很相信他的為人，他也是大學畢業以後，就留在村裏當了知青，無論是從才學，還是從本人的人品上，都足夠來培訓班當這個老師。

    許如蕙顯然也很認可劉申明的為人，“他是個好人，明天吃飯的時候，我跟他說說，看他願不願意來。”

    陳紅棗“嗯”了一聲，“希望他能答應，畢竟，我覺得你們倆還挺合適的。”

    “紅棗，你別鬧了，你要再這樣，我就不理你了。”許如蕙的臉忽然紅了。

    陳紅棗笑嘻嘻道：“我錯了，我不取笑你了，等他明天過來吧。”

    第二天，劉申明如約而至。

    田嬸爲了歡迎他，特意熬了一大鍋蘿蔔肉湯，還做了十幾個窩窩頭，剛做完飯，她就拉著陳紅棗，藉口說對面院子有事，跑去跟吳桂芳他們一起吃了。

    許如蕙手足無措地待在家裏，心裏對陳紅棗一家人又是感激，又是覺得溫暖。

    原來有家人的感覺是這樣的，什麼事都會照顧著自己。

    聽到外面的敲門聲，許如蕙跑出去開門，劉申明拎著一袋香蕉站在門口。

    猝不及防看到許如蕙，他愣了一下，隨後將香蕉遞給她，“送給田嬸跟紅棗的。”

    許如蕙也有些不自在，她抱著香蕉，指了指裡面解釋，“紅棗跟田嬸去對面院子了，屋裏現在只有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