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惡人
“如蕙,你相信我嗎?”陳紅棗鄭重地握住她的手,“如果你信我,就告訴我,究竟發生什麼了?”
許如蕙垂下眸子,心酸難耐,“本來按照我掙的那些錢,足夠自己生活,可我父親嗜賭成性,一直都在找我要錢,最近,他又催我給錢了,我怎麼甩都甩不開他,幸虧你今天帶我上縣城,否則,我不敢想象,回去還要面對他這件事。”
聽到她父親嗜賭,陳紅棗的臉色漸漸冷了下來。
多少人家都因為賭而失去一切,一旦沉迷於賭,怕是這輩子都很難脫身了。
“如蕙,你聽我說,你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態度堅決地拒絕你父親提的一切要求,他是個賭徒,你就是給他再多錢,他也會送到賭場上。”
許如蕙彷彿被她說得清醒了,驟然抬起頭來,目光呆呆地看著她。
擔心她過後心軟,陳紅棗又道:“你父親壓根就不是一個好人,還記得之前他讓你嫁人的事嗎?他讓你給錢,你就給錢,難道他讓你嫁人,你也聽他的話真去嫁人?”
在這之前,許如蕙從沒有想過要反抗自己的父親,現在聽陳紅棗支援她,她心裏漸漸燃起了一絲希望。
“紅棗,我真的能擺脫他,過屬於自己的生活嗎?”
陳紅棗語氣堅定,“當然能!下次如果他再逼你做不喜歡的事,你來找我,我一定會幫你!”
許如蕙露出感激的笑,她本以為陳紅棗會因為她父親的原因疏遠她,沒想到她非但沒有,反而對她更好了。
她悄悄在心裏記下了陳紅棗對自己的好,總有一天,她會想辦法還回去的。
許如蕙的心情開朗了許多,兩人畢竟都還是年紀小的女孩子,難得來一趟縣城,於是又開心地逛了起來。
路過一戶人家時,許如蕙突然停住了腳步,她呆呆看著門檻,臉上露出幾分抗拒與害怕。
半晌,她咬了咬唇,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從自己的家門口路過。
她想,陳紅棗說的是對的,有些事,如果自己不勇敢,就永遠也擺脫不了。
週一。
陳紅棗爲了避免排隊,早早就去了種子站。
站裡,馮珍正在視窗前懶洋洋地嗑瓜子,和身邊的同事有說有笑。
“你好,我想要一個菌包。”陳紅棗從視窗裡看進去,聲音淡淡。
馮珍看到她,愣了一下,隨即轉了一下眼睛,得意地笑了。
“喲,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真是難得啊。”
陳紅棗早就知道,她會對自己冷嘲熱諷,她語氣不變,依舊禮貌地說:“能給我一份嗎?錢我都帶在身上了。”
“呵呵,田深把你當成心頭肉,可他走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你以為自己算個什麼東西?沒了田深,誰會給你面子?菌包是嗎?我今天偏就不賣給你!”
馮珍心裏暢快淋漓,自從來到城裏上班以後,她時時刻刻都在想著找機會報復陳紅棗,沒想到她今天自己送上門了,既然有這個機會,她怎麼可能不利用?
陳紅棗面無表情地盯著她,彷彿在看一個笑話。
“你盯著我幹什麼?”馮珍心情不悅,尖著嗓子問道。
“你猜,我要是去找你們站長反饋,你現在還能不能坐在這裏繼續上班?”
馮珍愣住了,半晌,她惱羞成怒,“你以為站長會信你的鬼話?”
陳紅棗唇角輕輕扯了扯,慢慢伸出手,指向了她身後。
馮珍感覺到一股涼意從身後傳來,她慢慢轉過頭去,看到了臉色鐵青的站長,就站在她身後。
“站……站長……”想到剛剛的猖狂,馮珍臉色發白,手心冒汗。
“馮珍,你太讓我失望了!上一次我讓你寫檢討這事兒纔過去沒多久,這次你又對鄉親們惡言相向,你是不是想搞垮這個種子站,讓鄉親們以後再也不來這裏買種子了?”
站長暴跳如雷,把馮珍罵得頭都不敢抬。
馮珍目光通紅,哽咽了一聲,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哭出來。
陳紅棗還在一旁看著呢,她絕不可能在她面前丟人。
可陳紅棗卻偏偏就想看她丟臉,她這個人就這樣,誰對她好,她就對誰好,可誰要是三番兩次地為難她,那不好意思,她也不會給對方留這個臉。
“站長,馮珍同志剛剛的行為,嚴重地傷害了我的身心,今天她對我這副囂張跋扈的樣子是被你抓到了,可背後沒被你抓到的次數,又有多少呢?如果村民們受了委屈,到處去宣揚種子站歧視我們,為難人民群眾,怕是對你也不好吧?”
她一番話說得站長是心驚肉跳,他現在雖然還只是一個種子站的站長,可他年富力強,還有繼續高升的機會,要是讓馮珍連累了自己的高升之路,那就太不值得了。
他臉色一沉,重重怒斥馮珍,“站著幹嘛?還不當麵給她道歉!”
馮珍被嚇得一哆嗦,腳步慢慢挪到陳紅棗面前,看著她,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站長,馮珍同志好像不願意跟我道歉,算了,我這個人也不強求,我還是回去吧。”她嘆了一口氣,轉身要走。
站長擔心她回去宣揚這件事,急忙擋住了她。
“這件事我責無旁貸,一定給你個滿意的答覆。”
說完,他轉頭看向馮珍,“馮珍,你今天要是不肯當著她的麵好好道歉,以後就不用再來這裏上班了。”
馮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站長,我可是我爸親自送來這裏的!你這麼做對得起我爸嗎?”
站長冷笑,“你也知道自己是攀關係進來的?你今天要是被辭退,回去以後,你爸恐怕都饒不了你!”
站長這話還真說對了,畢竟馮珍她爸爲了她的工作,送了不少禮,好不容易有了這個鐵飯碗,她要是被辭了,恐怕連家都回不去。
馮珍害怕了,她咬了咬牙,紅著眼圈,強忍著委屈跟陳紅棗道歉:“對不起。”
陳紅棗眯起眼睛看她,心裏滿是嘲諷。
她欺負起別人的時候,從不手軟,現在遇到自己這個硬茬,就覺得委屈了?早幹嘛去了?